「我晓得了。」翡翠帮她扫着胭脂。
谢阮玉怕伤了她难得萌动的春心,止不住的安慰道,「世上男儿千千万,实在不行在换一个便是,七爷身边那么多人,总能碰见一个可心的不是。」
翡翠没吭声,谢阮玉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
华原虽大,但河东的消息依旧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各处。林、盛两家与河东接壤,对於沈家易主的事最为敏感。
林老夫人跪在佛堂,连磕了三个响头,何妈妈才连忙伸手扶她起来。
「希望佛祖保佑我那可怜的外孙。」老夫人年岁大了,满头的银丝,走起路来少不了人搀扶。
「他福大命大,您就放心吧。」何妈妈扶着她,小声的安慰道。
「笑儿是个苦命的,连带着两个孩子命也苦。」林老夫人提起?女免不了又要落泪,年轻的时候她常说,女儿名字起的好,定会一生会笑口常开,偏偏走的比谁都早,「宁德的事也不能全怪笑儿,我那个儿子我太清楚,他非要去看妹妹谁能拦得住他。」
结果女儿死了,儿子也没回来,数年的边境战乱更是彻底冷了林老太爷的心,更是把所有的错都怪到了林萧笑身上。这么些年,哪怕他稍微伸手帮沈培远一把,也不至於让他过的这般辛苦。
「都过去了。」何妈妈搀着她出了佛堂,「熬出头,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不说这些了,治儿呢?」
「又被老太爷打发回军营去了。」何妈妈见四周无人,才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着寿字的羊脂白玉,周身泛白,雕着百鸟朝凤图,一看就知道花了心思。
林老夫人端在手心瞅了又瞅,难得露出笑意,「我这孙儿啊,当时我就那么随口一提,没想到他就记住了。」
「少帅心疼老夫人,这不,走之前还让老太爷骂了一顿。」
「你说老头子老骂他干什么。」林老夫人心疼的紧,「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成天的不是挨骂就是挨打,他可真不心疼。」
「您也别怪老太爷,咱们府如今能拿的出去的也就三少爷了。」说着何妈妈点了点西边的院子,「您看西苑的那几个,没个成气候的。」
何妈妈跟了沈老夫人五十余载,说话一向直来直去,西苑的虽然名义上也算她的孙子,可着实没法跟林君治比。
「越老越糊涂,这些浑话以后莫要说了。」
「是,小姐。」
「你呀!」林老夫人失笑,在何妈妈手背上轻拍了几下。
「少帅,河东易主这事您怎么看?」八水开着车,忍不住问道。
「管我什么事。」林君治单手撑在车窗上。
「金水码头他毕竟帮过您。」八水有些犹豫,「听说那两家都送了大礼。」
「情分我没还吗?当初湖泽的事被你吃了啊!你爷我差点没被老太爷给打死,还想怎样?」林君治不耐烦道,「我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不愿意与他计较,我父亲的死都没清算,还想让我给他们沈家送贺礼?」
「少帅,我觉得…」
「你敢再说一句话就滚下车,该上哪上哪去。」林君治敲敲车窗,示意他闭嘴。
林老夫人老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对沈培远也带上了些许愧疚,可是他不一样,他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表哥没有任何好感,要不是他父亲死在了沈家,他也不至於从小就被林老太爷养在身边,几个庶出的叔伯眼红,明里暗里没少做小动作。
金水码头他砸了大价钱,购入大批的军火就是为了丰盈羽翼,用来牵制几个叔伯,结果莫名的被沈培远给截了,不是万不得已,他决计不会跟他做交易。
他若是安安稳稳,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他若是敢像他父亲一样动什么歪心思,也就别怪他这个做表弟的不留情面。
「少帅!」
「你怎么这么多话?快放!」林君治从来没觉得八水话这么多,真想把他的舌头给剪了。
「明安城的新军编排好了,咱们要不要先去看看。」八水见他面无表情,继续补充道,「老太爷的意思。」
「专门针对湖泽的?」
「没错。」八水连忙附和,「当初咱不是和孟儒景的兵打过么,虽然没吃亏,但也没沾光。」
没吃亏是因为孟儒景还同时在应对沈培远的部队,没沾光就代表他们林家的这支队伍不行,林老太爷打他那次,多少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老爷子都发话了我敢不去么。」林君治翘着腿,黑色皮靴在阳光下显得异常光亮,藏蓝色的军服被他垮垮的套在身上,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八水跟了他许多年,忍不住提醒道,「您先整理整理衣服,不然到时候又有人告状。」
被老太爷知道,是要挨家法的。这一句,八水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