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每个人都饿得前肚贴后肚,谁在吃这么香的吃食啊!简直令人发指!
很快地,百官见着了两个罪魁祸首。
镇南王与姬瑾荣一前一后走出来,姬瑾荣面色红润,眉目精神,见不着一丝疲惫,显然已经休息许久。
刚才在吃东西的显然是他俩!
朝臣们默默将方才的腹诽和咒駡收回。
姬瑾荣意思意思地说了几句,接下来的清点与嘉许就交给别人去办了。
吃饱喝足,他有点困。
突厥使者与海外使者原想出个风头,不由为姬瑾荣这满不在乎的态度心塞了一下。难怪那么大方地邀他们一起玩,敢情还真的只是玩玩而已。
突厥使者对姬瑾荣越发感兴趣。他有种预感,这个半大少年会给他一个好机会,极好的机会……
他的预感从不出错。
因此在姬瑾荣派人来提出晚膳将单独宴请他时,突厥使者想也不想便答应。
姬瑾荣吩咐何泰的时候,镇南王是在场的。
听到姬瑾荣要单独请突厥使者吃饭,镇南王眉头扬了扬,问道:“陛下有何打算?”
姬瑾荣说:“你呢?”
镇南王言简意赅:“欲攘外,先安内。”
姬瑾荣明白镇南王的意思。
镇南王的“安内”并不是指大齐境内,而是指整个中原。先把南蛮诸郡平了,再把西梁给定了,这就叫安内。中原一统,就能合中原之力剑指草原,一雪前耻。
姬瑾荣眼睛亮晶晶,夸道:“甚好。”他顿了顿,并不隐瞒自己的想法,“朕要让突厥,内难安。”
镇南王点头。
突厥之所以势大,是因为草原中无人能与突厥有一较之力。若是突厥一分为二甚至一分为三一分为四,那他们就会像中原这样陷入无穷无尽的内耗之中。
到那之后,突厥的威胁就会大大削弱。
镇南王说:“陛下一个人可以吗?”
姬瑾荣点点头。镇南王威名太盛,他一旦出现很容易让突厥使者心生警惕。他望着镇南王说:“我要个人,早上那个。”
镇南王握了握拳,终归还是让人去把早上那青年官员请过来。吩咐完了,镇南王说:“臣先去外面巡查。”
姬瑾荣目送镇南王离开。
青年官员到来时,正巧看见镇南王远去的背影。他目光一凛,在内侍引领下入内,朝姬瑾荣行了一礼,自报姓名:“臣韩适之见过陛下。”
姬瑾荣说:“坐。”
韩适之有些受宠若惊,但仍是周全地行礼称谢才落座,不见半点失措。
一看便是以礼传家的世家子弟。
姬瑾荣这段时间了解过大齐世家,对韩这个姓氏还算了解。
他隐隐猜出韩适之属於哪一家,便问:“燕北韩家?江南韩家?”
听到“燕北”两字时,韩适之目光微凝,应道:“回陛下,微臣乃是燕北韩家人。”可惜燕北早已落入突厥之手,是先皇亲手让出去的,为了请突厥出兵解西梁之围!
曾经显赫一时的燕北韩家,如同丧家之犬般举家南迁,气得他的祖父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韩适之只是眉头一动,姬瑾荣已看出韩适之的悲痛与不甘。韩适之并非鸿胪寺官员却通晓突厥语,无非是想知己知彼。若说朝中有谁最盼着击退突厥、收复燕北,那无疑是燕北韩家的子弟!
他所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人。
姬瑾荣说:“朕欲,计间突厥。卿可愿——”他望向韩适之,“与朕,一同谋划?”
韩适之仿佛久旱突逢甘霖,眼眶乍然湿润。
今日初见姬瑾荣,韩适之心中只生出些许希望。不想姬瑾荣竟从百官之中点了他,让他随驾左右;如今更是将他找过来,要与他共谋离间突厥之计!
不管要多久,只要姬瑾荣心有收复燕北之意,韩适之就热泪盈眶。他最怕的,就是所有人都绝口不提燕北,仿佛它从来不曾属於大齐!
燕北!
燕北!
燕北啊!
他祖父临终时握住他的手一直喊着的燕北啊!
韩适之眼中含泪,起身朝姬瑾荣一跪:“微臣才薄力弱,蒙陛下不弃,但凭陛下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