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是正在行驶的樱花列车。他曾经在酒店信纸上寥寥几笔画出的轮廓,这一刻被彻底填充满。

照片里,列车驶过轨道,倒数第二排坐着个穿白衬衫的男孩。男孩戴着耳机,神情冷漠烦躁。他本来在睡觉,结果被人弄醒,现在不爽地去看旁边人。坐在他旁边的是个女孩,天生拥有着海藻般的黑发,她手臂细白,眉眼弯弯,快乐地朝他挥手,说着什么。

照片没有声音,但是他猜,叶吻在说,哥哥你别睡了。

照片的角落,有只手懒洋洋扯下了叶笙的一只耳机。手的主人估计年纪也不大,腕骨上黑色衬衫挽起,指甲光滑,骨节分明。

就坐在叶笙的后座。

宁微尘看了很久,能想象当时的情景。

后座的人恶作剧,扯下了叶笙的耳机。叶笙醒来以为是叶吻弄得,偏过头去瞪她。而叶吻只是傻傻地背锅,朝他笑,大大挥手。

宁微尘的手指抚摸过男孩的侧脸,一时间没忍住笑意。

这是发生在灾厄十年的事。

那个时候,他初入蝶岛,还不知道生命纺锤被藏在哪里,没定下明确计划。

那个时候,叶吻刚刚复明,对世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还不曾指染权力。

那个时候,叶笙没和蝶岛闹翻,虽然性格冷酷,可眉眼间全是生动的少年情绪。

灾厄10年到灾厄15年。这5年的岁月,又怎么能不算一起长大呢?

他在乐园写下的遗憾,其实早就圆满。

宁微尘的手指摸上男孩紧绷的唇角,轻声问道:“首席,你为什么不笑呢。”

笑一个吧,笙笙。

真的很好看。摩天轮升到顶端时,他看到叶笙的笑容,人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心动震耳欲聋。

快门摁下的一刻,甚至盖过了烟花绽放的声音。

宁致远和叶吻怎么都想不到。

他关於叶笙的记忆,连生命之丝都无法洗去。

宁微尘温柔暧昧地吻了下照片边缘,他唇角有笑意,可笑意完全不达眼底。

其实,蝶岛和帝国同归於尽才好。

*

晚上八点,弗丽嘉港来了位不速之客。

这里永远笼罩着无法驱散的黑雾。朦胧的夜色,凝着浓郁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