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歌亲自沏茶,又是揉肩按摩。
萧氏露出久违的笑容,闭目享受。
她说道:「还是自家舒服!宫里头累得很。」
燕云歌顺嘴问道:「皇帝为难母亲了吗?」
萧氏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猜猜,皇帝召我进宫,所为何事?」
燕云歌琢磨了一下,「总不能是为了我的婚事。」
「当然不是为了你的婚事。你还小,婚事不着急。皇帝召见,是为了收回封地一事。他喜欢我能带个头,主动将封地交回少府。」
燕云歌一脸错愕,「什么?皇帝这么着急!南边战事还没结束,诸侯王的封地都还没收回来,他就急着收回母亲的封地。他的吃相未免太难看。」
「嘘!」萧氏提醒她当心隔墙有耳,「不要大声嚷嚷。皇帝的吃相的确难看了些。」
燕云歌很关心,「母亲答应了吗?」
萧氏自嘲一笑,眼神轻蔑,「若不答应他,今儿没法出宫。」
燕云歌蹙眉,「皇帝是不是威胁母亲?母亲有没有受伤?」
萧氏摇摇头,「不用担心,我没受伤。就是困在宫里,不能随意走动,心情略觉烦闷。」
燕云歌阴沉着一张脸,「皇帝欺人太甚!宗室内部,那么多有爵之人,他偏偏找上母亲。不就是欺负母亲势弱,柿子捡软的捏。」
萧氏拍拍燕云歌的手背,「谁让我们势弱。皇帝自然是柿子捡软的捏。你不必动怒。」
燕云歌有些心疼,「母亲同意交出封地,皇帝可有补偿?」
萧氏讥讽一笑,「他哪有什么补偿!他从小就很小气,什么都想要。他不要我的命,已经是难得的大方。」
「欺人太甚!母亲的封地,是中宗皇帝赏赐。为了不引起记恨,封地还是贫瘠的筑阳县。就这,他都眼红。堂堂皇帝,就这么一点格局眼光,收回封地,却一点补偿都不肯给,真是令人不齿。」
燕云歌无半点顾忌。
皇帝做事不讲究,也就别怪她口出恶言。
萧氏闻言,笑了起来,「皇帝有野心,有抱负。但你要指望他大方,那是不可能的。瞧瞧他对陶家,就能看出一二。」
燕云歌心中气愤不已,「母亲打算怎么做?真的一点补偿都不要吗?」
早些时候,为了这事,她还特意同凌长治讲和。
为了就是必要时候,凌长治能联合一批朝中官员,替母亲争取一点补偿。
做到不得罪皇帝,却也不吃亏。
如今看来,皇帝不讲究,这亏,似乎是吃定了。
萧氏闭目养神。
今儿一天,在宫里同皇帝斗智斗勇,着实累惨了。
她想了想,说道:「暂且这样吧!凌长治那边,先不动。」
这是为何?
燕云歌有些意外。
萧氏说道:「先看看风向。等南边战事结束,皇帝肯定会有连番大动作,不出意外,届时定会有人跳出来。那时候再想办法补上损失也不冲。目前,我们就不要出头。」
燕云歌蹙眉,「如果母亲嫌凌长治分量不足,有一个人或许可以让皇帝生出顾忌。」
「你是说?」
「正是大姐夫平武侯石温。」
平武侯石温,豫州刺史,车骑将军,手握重兵,分量太足了。
他若是肯上本替萧氏叫屈,到时候皇帝也得认怂。
这些手握重兵的地方大军阀,就连皇帝也不敢轻易招惹。
这次诸侯王举旗叛乱,皇帝得庆幸,真正有实力的武将没有参与其中。只有一些小武将,跟着起哄。
但凡有分量的武将参与了诸侯王叛乱,这仗是个什么结果,难说。
反正别指望现在就能结束战事。
萧氏皱眉沉思,平武侯石温的确分量很足,他若是发话,效果肯定不一样。
只是……
「不想让你大姐姐为难!她在石家也不容易,让平武侯替我出头,等於是欠下一个大人情。这个人情,不好还啊!」
燕云歌说道:「母亲若是担心大姐姐为难,不如给大哥燕云权去信,让燕云权出面试探平武侯的态度。大姐姐那里,就先瞒着。」
萧氏斟酌再三,点点头,「一定要确保,瞒着你大姐姐。不要让她夹在中间为难。另外,告诉燕云权,试探一二即可。若是平武侯石温不肯答应,就当没这回事。」
燕云歌再三保证,定不会让大姐姐为难。
说到底,还是怪皇帝做事不讲究,吃相太难看。
堂堂皇帝,如此做派,真叫人看不起。
封地收回去,补偿一文钱不给,令人不齿。
当夜,燕云歌辗转反侧,难以安寝。
心中憋着一口气,叫她郁闷得很。
难道真没办法反制皇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