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宫女、宫妇、侍人都忙得团团转。等一切收拾好了,姜旦刚好走进来,郑姬快步过来,忙问:「大王今日胜负如何?」
姜旦笑道:「孤胜了两场,输了一场。」
郑姬恨道:「必是那个方叔!!」
姜旦大笑:「方叔神勇,胜了孤不奇怪!不过孤下一回一定能胜他!」
两人手牵手去更衣吃饭。
水亭里门窗大开,月光洒下来,映出一地银辉。因为天热,姜旦和郑姬都不爱点火炬,就借着月光、星光吃饭。
一边吃着,郑姬把刘箐来访的事说了,重要的是,她得知赵后又有了一个儿子,欢喜道:「母后有了亲生子,我就可以放心了!」
姜旦就倒了两杯酒,敬郑姬一杯,自己那一杯与她分喝了,两人倚在一起,道:「孤也与你一样为你赵后高兴。」
从郑姬这里出来,姜旦叫来姜智,让他去把消息告诉姜姬。
姜旦:「赵后有子的事,不知对郑、赵之间的对峙有没有影响。」姜智在姜姬面前欣喜的把姜旦的话学了,道:「公主,大王已非昨日之君了!」
姜姬也很为姜旦高兴,特别是姜智这些追随姜旦多年的人。姜旦好,他们才能更好。
她问:「你和姜仁也该替大王分担一些了。我这里有一些事,明日送去给大王,你们两人帮着大王处置。」
姜智犹豫了一下才答应下来。
姜姬早就知道赵后有子的事了。而赵后生下的这个公子,现在也正是赵王与郑王争论的焦点。
一开始,郑王根本不想让人知道赵后又生了个孩子,所以一直瞒着。赵后被重新立为王后之后,外界也不知道她在当夫人时生了个孩子,连郑王自己的亲信都不知情。
后来,似乎是赵后发觉郑王想不承认这个公子的身份——王后所生与夫人所生是不同的,赵后就主动揭穿此事,让郑王措手不及。
事情近日才流传出去。
赵王得知后,就质问郑王为何不立此子为太子?
他说赵后嫁给郑王时是当王后的,这么多年生下一女一子,女儿已经成了鲁国王后,素行贞淑,赵后也是(郑王自己说的)被小人陷害才从王后变成了夫人,赵王来「质问」郑王后,郑王才匆匆把赵后重新立为王后,就算这样,赵后都没有丝毫怨言。
这样一个品德优良的王后生下的公子,郑王有何不满?
郑王哑口无言。
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儿,实在也数不出劣迹。而赵后和她的第一个女儿也都没有劣迹,他总不能说自己家的种有问题生出来的孩子不好。
所以这个小公子虽然才出生不到一年,但他品种优良,由父母观之,日后一定是一个好大王。如果他未来会不好,郑王需要举出可靠的例子来证实,如果他证实不了,他就必须立这个儿子为太子。
郑王骑虎难下。
他不敢立,他怕他前脚立了太子,后脚赵王就敢把他杀了,扶幼子继位。
他不敢不立,赵王不日就要打到望仙城了,等赵王打到城下,他不立也要立了。
前后都是死,怎么办?
郑王那边仿佛是个死局,姜武那边的情势却是一片大好。
姜武先是带人潜伏到赵王进军的路线看他们怎么攻城,怎么运兵后就回来了,然后静悄悄的带兵进郑,静悄悄的占据城池,全程都是静悄悄的。
至於怎么静悄悄的打仗,姜武的做法是把粮食堆在城外,叫里面的人开门出来投降,他就带兵紮在城外,晚一天,粮食就会被军队吃掉一部分,等粮食吃完,他就带人强攻。
结果不出意外,城门都是很快被打开了。
只有一座城是城主带人投降,其他的都是城中饥民联合起来偷偷打开城门迎姜武的人进城。甚至有一座城是守军在城墙上问「果真给粮?」
姜武:「果真。」
守将就自己打开城门出来运粮了,运完也不回城,跑了。
城门洞开,城中无一兵卒。
这座城投降的也很快。
还有城中世家开城门迎姜武进来的,这一家最有意思,迎了姜武进来后,当家的与姜武秘谈,说他本是鲁人。
姜武写信来说:「此人姓范,据说是樊城范氏子弟。我记得凤城有个范氏,因为犯了众怒全家都被灭了门,不知是不是这一家。」随信附来的还有范家这一支的家谱和分家时抄走的祖谱。
姜姬叫来龚香,把这个给他看:「是真的吗?」
鲁人跑到郑国去,还成了当地一座城的一个世家,看祖谱记载,这一支出去少说也有一百年了。
龚香屈指算了算,说:「看样子是不假。不过要找范家家谱对对看。是真的就迎他们回来。」
姜姬:「范家当时不是死光了?」
龚香摇头:「他们家是被人害了,但绝不会灭门,必定有活口留下。」
姜姬不解:「……为什么?」
龚香也不解,他奇怪公主为什么会这么问,她自己都留了冯家一条生路,「留下一条根苗,也是替范家留一支香火啊。」仇不能结成死仇啊。
姜姬目瞪口呆,原来斩草除根在这个时代不是人人共知的默契,留下死仇的一条血脉才是正理?
她能理解自己,但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这么干真够有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