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也道:「我也觉得,暂时不能放他走,什么时候让他走,要看我们方不方便。」
漆离道:「此人的作用只是带我们穿过鲁国,进了郑国后,我们四处去抢粮,再把他带在身边确实不方便。这人又不能杀,早早的放他离开,未尝不可。」
「公子这话说得太早了些,我们就是抢了东西,怎么运回燕国也是个难题。」
漆离沉思片刻,突然道:「……其实我来之前,父亲交待过我,抢来的东西可以放在别的地方,唯独不能送回燕国。」
那两人倒抽一口冷气,瞬间明白漆鼎的处境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所以才把漆离送出来,又把他托给蟠郎,鲁王。如果一切顺利,自然可以风光的迎回漆离,如果不顺利,漆离最后只怕还要上鲁王面前讨救兵。
这样一来,倒确实不能难为蟠郎了。
漆离再见到蟠儿就说:「蟠郎只管自去,得蟠郎一路相伴,某此生已无憾。」
蟠儿笑道:「我与公子也是一见如故。公子,我就在这里,等着公子的好消息。公子如果有什么要我办的事,尽可吩咐。」
漆离听了高兴道:「怎么?蟠郎不急着回乐城?去见鲁王与摘星公主吗?」
蟠儿道:「大王命我办的事还没办好,怎么能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至於公主……」他失落的一笑,「公主身边已有佳人相伴,早忘了我了。」
漆离又忧又喜,但总的来说,蟠郎不是一走了之,对他更好。他需要蟠郎这个鲁使在身边才能安心。再一想,蟠郎先提出不跟着他们一起去抢粮,说不定也是怕他们疑心他随行有监视之意?
两边不管之前有多少矛盾,要分别了,倒是变得更和睦了。
蟠儿特意自掏腰包,在此地买了一大块地和一个宅院,谎称是鲁国商人在此地安家,然后把房子和地都送给了漆离,又立刻搬进去,以示忠心。
漆离这一刻再不疑他,就算另外两人一直催他在蟠郎身边多放几个人当眼线都不肯,还是蟠儿自己找他要人,他又感动又愧疚,「蟠郎怎么会少了人手?我不疑蟠郎,蟠郎也不要疑我。」
蟠儿道:「你总要给我留上几个人,万一有什么事我要给你送信怎么办?」
他再三要求,漆离才送了两个极好的弓箭手给他。
漆离还吩咐这两人,一定要听蟠郎的吩咐,不可自作主张。
两人当着漆离的面跪下认了蟠儿为主,漆离才放心。
蟠儿也是感动不已,「悄悄」告诉他,「我王有一义兄,我王听闻他的人在郑国抢粮,才动了请四公子相助的主意。你的人在郑国若是遇上大股的盗匪,切记不要与其发生争斗,避开就是。」
漆离恍然大悟,怪不得鲁王要远道借兵,传说中那两个义兄,果然与鲁王不是一条心。
漆离带着人扮成商人进入郑国,本想就近找个小村庄先抢一次试试身手,不料还没动手,倒是遇上好几股强人,少者一人,多者十数人,看起来倒都是郑国百姓,落草为寇。
边城的城墙上全是林立的弓箭士兵,城门紧闭,商人上前敲门也不开。
漆离他们只能绕开这座边城,往郑国腹地前进。
他的堂叔说:「我去年来郑国时,郑国不是这样,怎么突然就变了?」
他们走了四天都没有遇上人烟,从鲁国带来的粮草都吃完了,士兵们不能饿肚子。漆离只好派快马往前探路,务必要找到易攻的村落、庄园。
探马洒出去,一日夜后就回来报,道前方五十里内没有见到一个村庄。
漆家堂叔道:「不对!我去年来时,这一路至少有四个村庄!你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探马道:「没有走错,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南走的。路边确实有荒村,但人已经跑光了,只有几个老妇人在,听她们说,村里的年轻人都走了,在村子里的粮食卖光之后。」
漆离惊讶道:「村子里的粮食都卖了?难道连家里的存粮都卖了?粮种呢?」
探马道,「村里的粮种都被当成粮食收走了。」
漆离道:「被谁收走的?附近城镇的督粮官吗?还是税官?」
探马道,「是商人。」
「怎么会呢?」漆家堂叔道。
漆离:「只怕商人出的价格极高吧?」探马摇头道:「那老妇说没几个钱。」
漆离道:「她不敢说而已。不过就算有钱,大概也都被村里的年轻人带走了。」他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