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命人在市场设两个圈暂时当做牢房,一边关男人,一边关女人。关男人的没食没水,关女人的有吃有喝,有病还管治病,已经有身孕的还能住到棚子里去,总之,待遇很不一样。
派去照顾女子的都是宫中的宫女、宫妇、侍人,在这些人的鼓动下,女人们都得到了公主与大王爱惜她们,会为她们撑腰的明示与暗示。
因为借女的目的是骗粮,骗粮的先决条件是家里有个女人,这个女人登记为妻子或母亲。
登记都是真的。
所以抓了中人后,按他们交待出的人家去搜查借女,就会发生一个女人不止一个丈夫这种事。
那么,哪一个是真丈夫呢?
正确的做法是第一个登记的是真的。
姜姬的指示是「女人说哪个是,哪个就是。」
龚香:「……」
姜姬:「再去一一翻查记录,这太花功夫和时间了,既然一女多夫,就问她哪个是她丈夫好了。」
龚香:「……公主言之有理。」
但想也知道,这么搞肯定会有后遗症的。现在的后遗症就是不止一个女人不想回自己原来的家了,她们都被家人出卖,有的就从中找到了对自己好的人。
姜姬是支持将错就错的,但宴案的官员们是不支持的,这就造成了许许多多的案子他们想判,又不敢判,只好把案卷递上来,等案卷再发回去后,大多数官员都闭着眼睛判了,偶有不肯闭眼的……也都从了。
这次审案的官员都是精挑细选的,都很擅长体查上意,也都不怎么有所谓的士人傲骨。
这样的人用起来才方便。
姜姬把纸卷展开,认真批阅起来。
其实在这些女人中,愿意改变自己命运的只有一小部分,大多数的女人都是家人虐我千百遍,我待家人如初恋。
在这次的案卷中,就有一个女人被丈夫和婆母、小叔卖掉数次,任打任骂,肚子里现在还有一个买主的孩子,她都心心念念的要回到丈夫和婆母身边去。
判案的官员已经大致上明白这些案子该怎么判了,所以没有照这个女人想要的去判,而是把这个案子交上来。
姜姬在此案下批道「其夫、小叔入刑,修路,其婆母入刑,从军煮饭」既然她想回火坑,那就把火坑给砸了,毁了,让她无处可回。
龚香问:「那这个女人呢?」她还怀着孩子。
「送她去缝衣服,有工作干,等孩子生下来后,估计她的丈夫和婆母也死了,到时让她去认屍,认完后她要想嫁人再嫁,不想嫁就缝一辈子衣服也没什么不好。」她道。
「路大,路二,走了!」一个差官走到两个跪在地上的男人面前,用麻绳系在他们的手腕上,用力一扯,把人扯起来,拉出了圈。
女人都不带枷,也不绑,她们离开的时候都带着自己的家人。
路大和路二是一对兄弟,路大在家乡娶过一个妻子,逃难路上,他把妻子扔下来,后来他知道妻子被商人捡走,买到了行宫中。后来,听说可以把进了宫的妻子再要回来,他就去了,果然就把妻子又给领回了家。
他们已经在流民村安家落户了,房子是他和弟弟盖起来的,老母一直在乞讨,讨来的食物养活他们三人。
如果不是妻子回来可以领一份粮食,他是绝不会让她回来的,她回来,家里的饭就变得更不够吃了。
妻子回来后,就有人上门说可以借女,把她借出去,那就能多得一份粮食,如果肯让她嫁给那人,还能再得些谢礼。
他就把妻子交给了中人。其间,妻子跑回来了一次,他打了她一顿,听说她已经跟那人做了夫妻,老母很生气,让他又打了她一顿,把她绑着,再次交给了中人,言明这次「嫁」得远些,省得她又跑回来。
突然之间,他们都被抓了,原来是中人交待的,原来大人们不让借女。
路大和路二都很害怕,路二发现一些人被绑进棚子后,会有女人进去领着一个人走,他连忙对路大说:「大哥,可以让嫂嫂领我们走!」
路大也点头,「对,对,娘也可以领我们走!」
但过了一次堂之后,他们却又被押了回来,路大和路二都气愤的直骂。路二说:「一定是嫂嫂没有求大人!如果嫂嫂求一求的话,大人一定就放我们走了!」
路大说:「对,下回让她磕头,把头磕破应该就行了!」
然后,差官又来带他们了。
但这次没把他们往棚子里领,而是领到了市场外,跟很多人站在一起,他们一个系一个,都被麻绳绑紧了,然后被驱赶着离开了。
他们被人赶到了很远的地方,都看不到乐城了,附近全是一群群的人在拖着装满石块的、没有轮子的木车,他们咬紧牙关,肩膀上、脚底全是血。
路大和路二和很多人被推到了同样没有轮子的木车前,车上堆满巨大的石块,他们像马一样被人套上笼头,麻绳背在肩上。
十几个士兵手中握着□□,指着他们说:「动!」
路大和路二不由自主的背着麻绳做的缰绳,向前迈步。
「一二嗨哟!」
「二二嗨哟!」
「用力!」
「脚下用力!」
「是不是想挨打啊!」
□□紮在背上,鞭子抽在背上,路大和路二咬出了满口的血,哀号着,拖着身后巨大的、沉重的木车向前走。
木车终於动了。
「用力!!!」
田分拿着纸牍,上面是他画的木车,没有车轮,底是由数十根木头拼成,车上则堆满巨石,前方以牛马或人力来拉动,这样就可以最快的把路面变平整、结实。
他看着路上一辆辆木车,沉思道:「或许可以再加三根木头……」这样就可以多加些人来拉车了。
路也会变得更宽,工期也会进一步缩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