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道:「请问可有名帖?」
那人推开门房的胳膊:「岂有此理!我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可不是跟你这南蛮子搅和耽误时间的。耽误了我的事你担当得起责任吗?」
这人锦衣玉面,气势颇有些威严,门房竟有些被唬住了,拦着的手被推开了。
莫尽言身形一晃,挡在了那人身前:「这位大人,既然是来公干的,那就请出具相关文书吧,别让我们下面的人难做。」
莫尽言穿一身普通的棉袍,洗得有点旧了,但是这些年的气势却长了起来,严肃起来时不怒而威,倒也将这人唬住了。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莫尽言,没有敢再往内冲,而是从怀里摸出一纸文书,傲慢道:「我有吏部尚书签署的公文,睁大你们的眼瞧瞧。」
莫尽言拿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只见落款处盖了一个篆书钤印,莫尽言只认出了一个俞字,他心里一顿,这信莫不是俞思冕的家人写来的?好像俞思冕的爹就在吏部任职。
他慢条斯理地看完,将文书折起来还给对方:「原来是京城来的大人,有请。赖六哥,去跟大人通报一声。」
那门房感激地看了莫尽言一眼,转身一溜烟跑了。
那锦衣男子打量了一眼莫尽言,从鼻孔中发出了一声轻哼,撩起衣服下摆,跨进了门槛内。
莫尽言不以为然,心道,就你这样的,俞大哥能给你好脸子看才怪。想了想,又踅摸回衙门,看热闹去。
他刚到接待客人的小偏厅,便听见俞思冕的声音冷冷道:「我不认识尊驾,还请回吧。谁放他进来的?」
门外的门房吓得一缩脖子,无辜地看着莫尽言。莫尽言摆摆手,示意别担心,指指门口,让他先走。门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走了。
一个声音接话道:「大哥,你数年音讯全无,不回去尽孝心也就罢了,如今爹爹找你帮忙,你怎么能够说不认识我?这样太绝情了吧!」
「呵,是我绝情还是你们绝情?当初我在京城,你们迫得我无处立足,我来到福建,你们还要赶尽杀绝,这些年是不是一直在懊悔下手太轻了?」莫尽言听见俞思冕笑起来,「我写信送礼回家,是不是全被你们拦截了?爹大概早就当我已经死了。这时候怎么想起我这个儿子来了?」笑声中充满了无限凄凉。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们……」对方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慌和恐惧。
莫尽言内心大震,顾不得对方还在说什么,直接冲了进去:「俞大哥!」
俞思冕有些意外地看着莫尽言:「言儿你怎么回来了?」莫尽言方才出去办事,已经走了啊,俞思冕实在不愿意让莫尽言知道自己的烂摊子家事,说出来只能让他徒添伤感和愤恨。
莫尽言走到俞思冕身边,抓住他的衣袖:「俞大哥,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当年伤了你的人可是他们?」他一面说,一面冷冷地看着对面站着的锦衣人,左手不由得捏成了拳头。
对方感受到他的杀气,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俞思冕将手盖在莫尽言手背上:「言儿,别激动。别人做得出骨肉相残的事来,我们不必背这种骂名,自会有天收他们。」
莫尽言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俞思冕:「你是说,他是你的兄弟?」
俞思冕摇摇头:「从血缘上来说,有那么一点关系,但是我的兄弟自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
莫尽言深呼吸了一口,努力使自己的怒气平复下来,他伸出手,指着门口对那人说:「阁下怎么来的便怎么走吧,当心我忍不住杀人。」
对方退缩了一下,又伸直了脖子:「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我们俞家人的事。」显然没将莫尽言的威胁当回事。
莫尽言怒极反笑:「你们俞家人?抱歉,俞思冕已经入赘到我家了,现在跟着我姓莫。跟你俞家没有半点关系,请滚吧。」
对方不知道莫尽言和俞思冕的关系,只道俞思冕已经成了亲,娶了莫尽言的姐姐或妹妹,便道:「无论他姓什么,都是我爹的儿子,这点你们不能不认。我有我爹的亲笔公文,他要求俞昇率领镇东卫的所有水师北上勤王,这是圣上的旨意,你们胆敢不从?」
俞思冕冷笑道:「皇上只是呼吁我们勤王,并没有要求谁一定要去,你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为我是被吓大的?」
莫尽言从来没有感觉如此暴躁过,他对俞思冕道:「俞大哥,跟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让我将他扔出去。滚!」
那人缩了一下脖子,吓得连忙往门边退了一步,但是还硬着头皮说:「你们不愿意去勤王,等皇上平定叛乱,你们将来就是乱臣贼子,到时候别怪我们没有提携你。」
「我是不是乱臣贼子,用得着你来废话吗?赶紧给我滚,俞昌!」俞思冕的耐性已经用完,额上青筋暴现,很快便要爆发。
俞昌看着面前两个怒气腾腾的人,识时务地赶紧退到门外去,在门口还忘不了说一声:「俞昇,爹爹若是知道这就是你的态度,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认你了。」
俞思冕暴喝一声:「还不给我滚!」
这一声震得窗纸都在颤动,俞昌吓得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