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思冕半晌没有接话,莫尽言的心悬在半空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问:「小莫,我想看看你的伤口。」
莫尽言被这句话弄得一愣:「我没有受伤啊。」
俞思冕将莫尽言的手松开,放到他的左胸:「就是上次你说的伤,在江口渔村受的伤。」
莫尽言总算明白过来,这事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惦记着呢。便说道:「俞大哥,不用看了,已经好了,没事了。」
俞思冕不理他,将手从他的衣摆下探了进去。莫尽言浑身如被触到麻穴一样,全身都酥麻战栗起来,几乎令他的意志力分崩瓦解,差点就要呻吟出声,他连忙抓住俞思冕的手:「俞大哥,真不用看了吧,已经好了很久了。」语气中带着些哀求,还有不自觉的一丝撒娇的味道。
俞思冕闷闷地说:「我只是想看看伤得有多严重。」那是他引起的错,就似长在心上的一个痈疽,不除掉病根,就永远也不会痊癒。
莫尽言听出他的坚持,便说:「好吧,等明天天亮了再看好么?」
俞思冕抽出衣襟里的手,匆匆跳下了床。
莫尽言吃了一惊:「俞大哥,快上来,天太冷了。」
「不冷的,你别下来,我很快就好。」俞思冕摸到桌边,窸窣着摸索了一阵,终於将油灯点亮,舀过来,放在床头,「就现在看。」明天要是小莫天未亮就起来了,自己还是看不到啊,天这么冷,总不能白天叫脱了衣服来看吧。
莫尽言对俞思冕的这一动作有点哭笑不得,就不能不看么。
见俞思冕放好灯,莫尽言连忙拉开被子,将两个人都紧紧裹起来,肌肤隔着薄薄的单衣,紧紧相贴,他心底悸动不已,但此刻也顾不上避嫌了。
两人焐了一会,直到身上都回暖了,俞思冕才揭开被子,解开莫尽言的衣襟。莫尽言的身体已不是当年的单薄消瘦,显露出成年男子常年锻炼后的健硕,骨肉匀称,浅色的左胸侧,一道狰狞的两三寸长的伤疤,从前胸一直蔓延到后背。
俞思冕用颤抖的手指,轻轻地触摸了一下紫红色的伤疤,疼惜地说:「再深半分,就要伤及心脏,好险。在床上躺了多久?」
「没有多久。」莫尽言被俞思冕的手指触抚得止不住颤抖,想要挡开他的手。
哪知俞思冕将手心覆盖在伤疤上:「小莫,这一刀是我欠你的。」
明明只是温热的手心,莫尽言却觉得被覆盖的那一块燃烧起来了,他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这一次,连俞思冕都察觉到了。
「小莫,冷吗?」俞思冕问。
莫尽言咬着下唇,面色通红地瞟了一眼俞思冕,黑亮的眼瞳里流露出尴尬和羞涩,他迅速用一只手挡住了眼睛,身子往后缩了缩。他不知道原来自己竟是这样地敏感,被俞思冕这么一碰,会有这么明显的反应。
俞思冕被那一眼看得半边身子都酥麻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对莫尽言的感情更多的是歉疚、怀念、感动和感激,但此刻他的心脏却如遭雷击,跳得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他确信,自己是爱上这个人了。
俞思冕这一次没有冲疑,他的行为顺从了自己的心意,伸出另一只手,两手轻轻一拉,将莫尽言抱进了自己怀中。「小莫,小莫!」他叹息似的叫着他的名字。
莫尽言此刻颤抖不已的不只有身体,还有灵魂。他已经完全晕眩了,不知道自己处於云端还是海底,一点真实感都没有,鼻息中全是俞思冕温厚可亲的气息,令人迷醉。他闭上眼睛,理智完全顺从了本能,贪婪地贴近着这具温暖的身体,呼吸着他的气息。
俞思冕抱着他,像抱着稀世的珍宝,吻轻柔地落在莫尽言的额上、手背、鼻端,最后在离唇一公分的位置停住了,气息交缠,两个人的嘴唇都微微颤抖了,似在期待,却又有点儿害怕。
俞思冕伸出手,轻轻托起莫尽言的颈,移开挡在眼睛上的手,暖黄暗淡的灯光落在这张朝思暮想的脸上,紧闭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泄露了他的紧张。俞思冕轻轻地凑过去,触碰了一下那张淡红的唇,出乎意料的温软,他启开唇,吻住了莫尽言。
渀佛是一道暖流,冲破了凝结在二人心间的冰墙,两股情感的洪流向对方心间涌去,融汇成一片,所有无法说出口的感情,似乎都在这一刻通透明了。
这个吻温柔而缱绻,浓情而悠长,几乎让人忘记了地老和天荒、世情和凡俗,直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被迫分离。
灯芯「啪」地响了一声,将俞思冕从恍惚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才惊觉身在何处,他看着怀中的莫尽言,正满脸绯红地闭着眼睛,半张着嘴努力地喘息,那神情令人心动不已。
俞思冕将他的头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肩窝里,用自己的脸蹭着他的侧脸和脑袋,不舍地呼唤着:「小莫,小莫。」
莫尽言不答话,但是呼吸更加急促了。
「小莫,跟我在一起,不要离开我。」俞思冕略带恳求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