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契结同心 寻香踪 1997 字 2个月前

莫尽言摇摇头。

陈平生解释道:「这契兄弟,在我们这里算是常见的,两个男子若是互相喜欢,便搬到一起去住,直到双方各自成亲才分开来。通常说来,双方的父母也都是知道的,并且还是同意的。」

莫尽言果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并非本土的闽人,是跟着父亲从明州搬过来的,此时闽地的契兄弟风气尚不算太浓,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回事,也或许是别人有意避着他一个小孩子,不说给他听。所以今天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异於听到一个惊雷,内心真是百感交集,没想到自己那点心思,居然还有出头之日。他看着那群抬着架子的人消失在街角,那个少年单薄而倔强的背影,深深地烙在自己眼底。

陈平生看他半天不说话,撞了一下他的肩:「诶,莫尽言,想什么呢?」

莫尽言回过神来,看看陈平生:「没事,就是觉得倭贼太可恨了,总有一天,我会将他们挫骨扬灰。」

莫尽言神思恍惚地回到家中,看见俞思冕正在自家门前练拳,一招一式颇为行云流水,虽然算不上虎虎生风,但似有一股绵绵之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在他的周围震荡开来。这不是莫尽言第一次看他练拳,以前以为他只是活动筋骨,现在看来,他的确是个练家子,先前看不出力量,那是因为他身体虚弱,只有招式没有力量,如今他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就能够窥见其中的奥妙了。

原来俞思冕的身手这么好,但是为什么却会被人打劫,还受了伤呢?莫尽言心中升起一股疑云,看着俞思冕矫捷的身姿出了神。俞思冕收手,吐纳完毕,回过头来看已经神游的莫尽言:「小莫,你回来了,镇上情况怎么样?」

莫尽言回过神来:「俞大哥,你练拳呢?镇上情况很不好,有很多房子被烧了,死了不少人,好多大户人家都被抢了。」

俞思冕沉吟一下,抬起头来:「小莫,我想后天去古田。你可以送送我吗?」

「啊?」莫尽言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俞大哥你是想我驾船送你去古田?」

俞思冕点点头:「嗯,我路上遇劫,随从多半均已丧命,我得去官府投案。我有个茶商朋友在古田城里,你送我到古田之后,我先去投奔朋友,再去投案。这段时间,多有麻烦,谢谢你,小莫。」

莫尽言心中一空,眼里一热,连忙低下头去:「不用客气,俞大哥,能够认识你,也是我的幸运。我去做饭去。」连忙从俞思冕身边越过,匆匆进了屋。

俞思冕临走这两天,莫尽言替他收拾了许多东西,吃的、用的,只要是能够带走的,全都带上了。俞思冕看着莫尽言一个人在那转悠着不停地收拾东西,就是不愿意和自己说话,知道这孩子心里难受,但是目前自己自身难保,真是没办法将他带在身边。他让莫尽言找来纸墨,为他写了一本拳谱:「小莫,你有时间,可以照这个练一练,可以强身健体,没准还能够防身。」

莫尽言紧紧地将拳谱攥在手里,如获珍宝。他不敢抬头看俞思冕,害怕自己一看,就忍不住想把心里那个念头说出来。

俞思冕独自去向聂大夫和聂芸道别,聂芸斟上茶,便退到药房里去磨药去了。茶过三巡,俞思冕终於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聂芸在药房里听到俞思冕的话,不由得眼圈都红了,她借故出来斟茶,有些哀怨地叫了一声祖父。聂大夫看着孙女,捋了一把胡须,带着笑意同俞思冕道:「不知道俞公子今年贵庚,可曾婚配?」

俞思冕愣了一下,然后微笑道:「小子今年二十有三了,还不曾娶妻……」

还不等俞思冕将话说完,聂芸便喜形於色,连忙转身离开了。聂大夫笑呵呵地说:「俞公子看我家芸儿如何?芸儿今年有十九了,先前早就许了人家,可是那姑爷命薄,不等成亲,人就已经没了,芸儿拖到今日尚未出阁。我这孙女儿,长得那真是没话说,脾性也温顺……」

俞思冕心里一下子明白过来,敢情聂大夫要给自己做媒呢,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多谢聂大夫偏爱,只是晚辈是泥菩萨之身,自身难保,不敢随便许下诺言,耽误聂姑娘将来,还望另觅良人。」

聂大夫尴尬地笑了一下:「俞公子既然这样说,那我们也就不高攀了。」

俞思冕连连摆手:「聂大夫您千万别这么说,小子是个无福之人,实在承蒙不起厚爱。说甚么高攀,实在是折杀小子了。」

聂大夫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家芸儿的亲事还真是多磨难。」

俞思冕诚恳道:「这是好事,所以才多磨。聂姑娘是个有福之人,将来会嫁个好人家的。」

一时间两人都无了话,气氛有些怪异,俞思冕只好告辞出来。聂芸在屋里再没露面,俞思冕可以想像得到,这个美丽善良的姑娘,也许正在默默垂泪。他叹了口气,摇了下头,自己目前实在是无法许给任何人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