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2 / 2)

萧铎淡道:「不说了。」

阿砚见此,不由得抿唇笑了:「说说嘛。」

萧铎脸色不好看,撩起袍子起身:「我还是继续去看奏折吧。」

当了皇帝,就是看奏折的命,他已经认命了。

谁知道阿砚却上前,扯住他的袖子,娇声道:「你好歹说说。」

语音娇软,如馥香的蜜一般,听得人耳朵里都是甜。

萧铎侧首看过去,却见她面颊仿若三月桃花,双眸只如二月春水,褪去了怀孕时的丰润,她已经是恢复了如描似削般的身段,盈盈立在那里,眼波含笑动人,姿态娇媚慵懒。

萧铎心间一窒,便觉得身体某处开始发硬,发直,开始便得自己无法控制,就连呼吸,都不由得浓浊起来了。

他在遇到阿砚之前,从未尝过男女□□,便也不觉得什么。后来有了阿砚,三天没有便觉得分外想念那滋味。如今阿砚怀孕生子后,身子比以前丰润饱满,犹如饱胀的桃子一般透着粉嫩,真是让人恨不得一口咬下去。可是他又不敢,知道她生产时伤了元气,怕这样对她身子不好,所以一边是舍不得让她独睡,每个夜里都是搂着抱着陪着,一边呢,又实在是太过折磨自己。

太过想念那滋味时,真是犹如万蚁噬骨,心痒难耐。

这段日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冲了多少冷水澡了。

甚至半夜里出去练一番剑也是有的。

因为这个,那些侍卫还一个个头疼不已,因为皇上练剑,侍卫们也只好打起精神从旁纷纷陪着啊。

如今望着偎依在身旁娇俏动人的自家皇后,鼻间感受到那自她身上散发的清甜奶香,他胸口那里灼烫得厉害,几乎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冲动地做点什么。

「好好保养身子吧。」他到底还是忍下了,嗓音越发浓浊地这么说道。

谁知道阿砚却根本是个火上浇油的,她凑过来,身子一软,便偎依到了他胸膛上,还顺势揽住了他的脖子。

犹如藤蔓一般的攀附,产后丰润的饱满,紧贴着那藏了烧沸的熔岩般的胸膛上,顿时犹如天雷勾地化,萧铎根本是把持不住了。

他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捏在了她窍细的腰肢上,眸色变深,低哑而异样的道:「你,你可是自找的……」

阿砚从他怀里仰起脸来看他,双唇微开,两眸犹自含着一层雾气,带着几分女人家的娇媚,几分小孩子的懵懂,略显调皮地望着他,歪头疑惑道:「我就是想要啊,你对我有什么误解吗?」

她这一句话,真是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个稻草,触动火山爆发最强力的一根火引子。一时之间,犹如天崩地裂摧枯拉朽,她天晕地转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被扔到了那偌大的龙床上。

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根疾风中的小草,被那狂风暴雨任意摧残着,痛苦地发出叫声,可是叫声中又掺着愉悦。

她是草,他就是风,她若是一叶扁舟,他就是那手握重权的掌舵人,甚至有那么一刻,在她被巨大的浪头掀起来,险些抛到半空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一种抵死的窒息感扑面而来,犹如潮水一般将她袭击淹没。

她忽然想起那个关於她最终命运的断言。

钦天监的人,曾经的柴大管家,还有甯非霍启根,他们都说,若是跟随在萧铎身边,她必然是会死的。

甚至连她自己都曾经对自己下了这样的诅咒。

她是那么怕死的人,做梦都在渴望着长命百岁,可是她情愿留在萧铎身边,陪着他一起看尽世间百态,陪着他守在这皇宫大院内,经历着人世悲欢,陪着他一起面对终将到来的死亡。

於是她在这巨浪滔天的时刻,听到自己呜咽着用低哑的声音道:「我这辈子注定因你而死。可是便是为了他死,也是心甘情愿。」

萧铎听到这话的时候,原本狂动的身形顿时犹如被定住了,僵在那里,低头定定地看了阿砚半响,最后却是掀起了更大的风浪,让她陷入他所给与的泥潭中,再也无法自拔。

我这辈子注定因你而死。可是便是为了他死,也是心甘情愿。

这是她对他说的话,后来的日子,她再没提起。可是她知道,她是一直记得,萧铎也是记得的。

以至於到了许多许多年后,当萧铎将皇位传位给了自己儿子,却放下一切,陪着她走遍五岳三川的时候,她在一处枯树旁,忽然喃喃地再次说起了这句话。

那个时候,他们坐在枯树旁的树墩子上,远处是苍茫如诗的起伏山脉,近处则是小桥流水,更有谁家炊烟嫋嫋升起。

正是夕阳西下的黄昏时刻,她和他背靠背坐在那里。

低首间,她看到了秋风吹拂起他的头发。

犹自记得,初见他时,那一头狂妄不羁的黑发是如何地让自己惊艳,她当时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亲眼看着那乌黑的发丝渐渐地染成了白霜。

秋风起时,她和他的斑驳白发混在一起,在风中轻轻动荡。

他仿佛察觉了什么,抬起手来,握住了她的,温声问道:「可是觉得冷了?」

阿砚摇了摇头,却没说话。

他们已经老了,老得可以放下一切随意到处走走了。

皇帝儿子虽然素来和萧铎不对盘,不过还是很孝顺的,几次三番担心她的身体,和萧铎商议着要让他们多带一些人马,可是她都拒绝了。

她老了,乌发成银丝,不过却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

加上这辈子,她已经活了八辈子了,还没有尝过老去的滋味。

特别是有个疼爱自己的夫君陪伴着,两个人一起渐渐地老去。

阿砚觉得今生足矣。

因阿砚久久不说话,萧铎侧脸看过来:「怎么了?」

阿砚笑了下,却是道:「我忽然想起当年宁非和柴火对我说的话,他们说,我留在你身边,总有一天会死的。」

「嗯哼。」提起这两个人,年迈的萧铎依然是不喜的。

阿砚却越发露出满足的笑来,她仰起脸来,让自己偎依在他背上,眯起眸子,半望着远方如火如荼的夕阳慢慢坠入山坳里,她喃喃地道:

「我忽然明白过来,他们并没有错的,跟随在你身边,我总有一天会死的。」

初见萧铎,她以为自己死期已至,会如过去一般被萧铎杀害而死。

接着她几次抗拒萧铎的感情,又陪着他遭遇了崖下之灾,战乱之苦,更以为自己会受萧铎连累而死。

然后她身为萧铎的妾室,第一次陪着萧铎睡觉,险些觉得自己会成为第一个因为鱼水之欢而死去的可怜人,是为萧铎做死在床上。

后来当她嫁给萧铎入住后宫的时候,翻开史书,她以为自己会如同大夏国之前的多少个皇后一般,在萧铎的后宫倾轧之中凄惨死去。

而在她怀孕生子时,她更以为自己就此会死在产床上,是为萧铎生子而死。

之后的多少次,在她和萧铎漫长的人生中,其实也是经历了许多坎坷的,每一次她都觉得自己怕是死期到了。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活得好好的。

那轮巨大的红日终於缓慢地落到了山坳中,只留下一抹绚烂的余晖。

阿砚闭上了眼眸,轻轻叹了口气,终於对萧铎道。

「多少年了,我终於明白,这辈子我依然是要应咒为你而死。只不过这一次是陪着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老得死去。」

生同寝,死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