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选(1 / 2)

问鼎宫阙 荔箫 3686 字 4个月前

几日后, 便是除夕。

百官与藩王都照例入京觐见,覃西王也到了。依着苏氏闹事的时间算, 他该是离京城不远时接到的申斥的折子。于是在入京当日, 就上折做了辩解。

那日是腊月二十九, 贺玄时没什么事,就把宁沅叫到紫宸殿查了一番功课。

说是查功课,但其实因为过年, 也并不算多么严厉。宁沅背文章有些记不住的地方他提醒一下也就过去了, 答得好的问题倒都有赏。

平时查功课可鲜少见他这么好说话, 是以宁沅被考得欢天喜地。

夏云姒坐在一旁, 边吃着炖燕窝边笑看眼前的父慈子孝,一时竟真有股惬意油然而生。

在她将那碗燕窝用完时,樊应德捧着一摞折子进了殿。明天就是除夕了, 这个时候成摞呈进来的折子通常都是入京官员的问安折, 贺玄时便随口道“先放着,朕初二再看。”

樊应德却躬身“皇上, 最上头这本是覃西王殿下的。”

夏云姒眉心一蹙,皇帝神情亦是一顿。

将手里查问功课的书还给宁沅,他跟夏云姒说“你来看吧, 说给朕就是。”

夏云姒便上前将那本折子拿了起来,余下的由樊应德原样捧走。

拿起折子,她翻了个大概。

头一页都是问安的话,过年问安也就那么些词,看不出什么花来。

后面就是解释苏氏所言之事了。

夏云姒原以为宗亲被皇帝申斥, 无论如何也要告个罪,结果竟没有。

覃西王只是辩解说从未有过那样的事,自己更不曾授意过贵妃与昭妃什么,昭妃所言俱是胡言乱语。

用词慷慨激昂,端得是义正辞严。

她将这些一句句念给皇帝听,皇帝听罢沉吟良久。

“皇上?”她终是唤了他一声。

他喟叹着摇头“上元之后,朕会赐死苏氏。”

也就是这样了。

即便苏氏那日突然求见说出那样的话听来实在不像是编的,但在读了覃西王所言之后,她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说到底,佳惠皇后已故、苏氏又是废妃之身。不论他们的兄弟之情是真也好、是假也罢,为了这样的事对覃西王步步紧逼都没有道理。

最无伤大雅的办法,就是将苏氏推出去。

于是在正月十六晌午,苏氏没了性命。

昔日宠冠六宫的昭妃娘娘,最终就这样伴着一卷草席长眠地下了,比采苓的下场还不如。

平日里并不太额外召见嫔妃的顺妃为此专门召集了六宫,声色俱厉地告诫众人,若再动什么糊涂心思,苏氏的下场便是她们日后的下场。

但不论苏氏从前是如何的叱咤风云、这般死去如何令人唏嘘慨叹,这慨叹也都不会持续太久。

——再过几个月,便又是大选的时候了。

新一届正值妙龄、如花似玉的家人子很快就会进宫来填补这几年身故嫔妃的空缺,谁还会在意一个罪人是如何下葬的?

是以在二月末,太后的旨意传遍六宫。赶在新人入宫之前,将六宫嫔妃大封了一遍。

位列九嫔之首的许昭仪位晋正二品妃,赐号为庄。

夏云姒自从三品充华晋至正三品婕妤,老资历的宋充华与仪贵姬亦位晋婕妤;还有位婉贵姬,晋至充华。

燕贵姬凭着养在膝下的皇次子一跃从正四品晋入从二品九嫔之列,日后便该称燕修容了。

只不过,修容是九嫔之中最末的一个,这其中是否含着皇帝对皇次子的不满,旨意中自不会明说,留待众人细品。

除却一干主位,位份较低的嫔妃中也有不少得了晋位。

周妙自从五品美人晋至从四品姬,封号是一个柔字。

唐兰芝位晋一例,至正五品宣仪。

当中隔了几位夏云姒不太相熟的,再往后看含玉自从七品经娥晋至了从六品宝林。

这旨意不免令含玉喜极而泣,又唏嘘不已“真没想到,我也还有能位至宝林的一天。”

夏云姒嗔道“没志气。这才宝林罢了,早晚能到贵姬当个主位的!”

三月末,家人子名册呈进了宫。

名册照例是誊抄三份,太后、皇帝与掌权宫妃皆要过目,贺玄时一如既往地没心思看,便挥手让樊应德退下。

转过身,却见坐在御案边的夏云姒脊背挺得笔直,情绪显而易见。

他嗤声而笑,又扬音一唤“樊应德!”

刚退到殿门边的樊应德忙停住脚,只见皇帝招手“拿回来,给婕妤看看。”

“诺。”樊应德躬身,夏云姒辨出皇帝语中的嘲笑,双颊一红“臣妾看它做什么!”

说话间,樊应德已将那厚厚一摞名册呈到了她面前。她一翻眼睛,并不接,皇帝踱过去,拿起一本拍在她额上“快看,家世也好名字也罢,有你瞧着不顺眼的便先划了。免得人家进了宫,你又醋坛子打翻。”

“……臣妾哪有那样善妒!”她美眸怒瞪,他更加满目好笑“没有比你更会妒的了。”

“嘁……”她不满地翻翻眼睛,不理他也不施礼,起身就赌着气走了。

她素来都是这样。

嫔妃们大多对他过于恭敬。可过于恭敬了,往往更会教人不当回事。

她自在一些,才能维持住她初时想要的那种感觉,让他觉得她并不好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