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子璋 吴沉水 2425 字 2个月前

第 41 章

"霍斯予,你还要玩我到什么时候,你为什么不干脆弄死我?"

霍五少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再一想,就如被人当面扇了一耳光,他不由一怒,原本握着周子璋的手一紧,口气变冷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周子璋看着他,目光中平板无波,嘴角的微笑甚至不屑於撤下,就这么用蚊子一样微弱的声音说:"弄死我吧,就当做做好事,行吗?"

霍斯予脾气一上来,一把钳住他的肩膀将人提了起来晃了晃,咬牙说:"老子都跟你道歉了,你还要怎样?耍脾气也要好自为之!"

周子璋怠懒地闭上眼,身子软软地垂着,好像一松手,这个躯干就散了,触手肩胛骨何其瘦弱,骨头好像要穿出病服一样,硌得人手疼。霍斯予隐约心疼,生怕自己管不着脾气又弄伤他,忙松了手劲,好声好气说:"怎么吃的,又不是没钱,怎么越来越瘦?好了啊,乖,你就是爱胡思乱想,什么死不死的,大清早也不嫌晦气。我往后都会疼着你,真的,再不为那些破事对你动手了啊,其实话说回来,我如果不喜欢你,至於那么着急上火吗?啊?你说是不是?"

他顺势挪了下屁股贴过去,把人抱在怀里,拍着哄着说:"再让你上医院,我就他妈跟你姓,行了吧?学校的事我也不管你了,你爱怎样就怎样,我也不拿咱们这点事要胁你了,嗯?够好了吧?零花钱你只管开口,我管够,那房子你要住着不称心,咱们就换,驾照你抽空也去考一个,我回头送辆好车给你,啊?别气了,乖。"

他摸着周子璋瘦骨嶙峋的背部,心里头又酸楚又愧疚,柔声说:"你的脾气也得改改,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没让过谁,还自己强,往枪口上送,何苦呢?有时候就得有眼力劲儿借坡下驴,明白吗?你想啊,只要你跟我笑一下,服个软,又有什么事?"

周子璋的脸搁在他肩膀上半天不动,忽然身子开始微微颤抖,霍斯予一开始还以为他还怕自己,哄得更起劲,声音也更柔,后来瞧着不对了,把人从怀里拉开一看,才发现原来周子璋是在闷笑,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讥讽。

霍斯予脸上有些挂不住,忍着气问:"我他妈跟你说了半天,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周子璋垂着头,也不看他,低声说:"你弄死我吧。"

"都说了别大清早这么晦气,妈的,你要气死我是不是?"霍斯予低吼起来。

"不弄死我,你让我怎么活?"周子璋慢慢抬起头,眼神轻飘飘地从他脸上掠过,又不知在看什么,淡淡地问:"你他妈还有活路给我吗?"

霍斯予轰的一声只觉脑袋让人重打一锤,两个太阳穴都突突作疼,他呆了呆,想说什么,却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像跟这个男人之间隔了千山万水,明明看得见摸得着,明明就把人这么抱着,可就是觉得他好像下秒钟会消融一样,就如冬末枝头挂着的冰棱,日头一出,不用半天就会消融殆尽。霍斯予没由来一阵心慌,勉强笑了说:"哪有那么严重?你就爱胡思乱想,我说过了,我知道先前对你不够好,现在不会了,你放心吧啊,往后跟着我,会把你宠上天。"

周子璋厌倦地闭上眼,慢慢地说:"我小时候,住隔壁有一户人家,男人爱喝酒,喝醉了就揍老婆,拿鞋帮子抽她,拿火钳打她,反正操起什么顺手就用什么,隔三差五我们都听到那女人又哭又叫。"他身体虚弱,说到这有些喘气,歇了一歇,才继续说:"那男人不是不疼老婆,可打人会上瘾,他收不住手。贫贱夫妻百事哀,男人在外头一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回去就只能靠打老婆解决。后来打习惯了,也不用有什么事,反正随时想揍就揍,揍完了,又哭着跪着说自己错了,求他老婆原谅他。"他略微睁开眼,轻声问:"霍五少,你说这两夫妻,谁更贱一点?"

霍斯予给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周子璋讥讽一笑,轻声说:"要我说,就俩人都贱,男的是窝囊,女的却也不自爱,一句话,都是自找的。只是,你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吗?"

霍斯予铁青了脸,说:"你说够了没有?"

"怎么,这就听不得了?"周子璋别过脸去,微微一笑,说:"对不住,我还真想说,只能委屈您听着了。后来,女的受不了,趁那男的睡着,拿菜刀砍了他五十几刀,差点把人剁碎了。"

霍斯予面色阴沉地盯着他。

周子璋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垂下了,弱弱地说:"五少,放过我吧,不然就弄死我,咱们的情分,连故事里那对男女都不如,就这样吧。"

霍斯予咬牙迸出两个字:"休想!"

周子璋听了,也不多话,了然一笑,自顾自睡了。

霍斯予一时无法,有心想说点什么,或屈尊降贵许点什么承诺,可周子璋一直闭着眼,就是不搭理他,他也觉得没趣,加之被那么一个故事梗着,就算说什么,周子璋估计也不会信。他长这么大,头一回这么吃瘪,对这个人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想沟通人家又不鸟他,真正无计可施,霍斯予烦躁得站起来,却又最终只好怏怏地离开。

其后的康复期,周子璋身体逐渐好转,霍斯予守着他见缝插针想跟他搭上一句话,可周子璋连眼皮都不抬一下。霍斯予到底还有五少的身份在那,讨好了几次,见对方没搭理他,忍不住发了脾气,摔了病房里不少东西,可就是这样,周子璋脸上也没见有多余的表情,被他捏着下巴抬起头,也不过木然看他。那张精致的脸上已经没有表情,喜怒哀乐好像被抹布从他脸上抆干净一样,他现在只是一天天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想。紫蝶(肉z)整理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