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璋,"霍斯予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给说句中听的行不?"
"说什么?"
"这么着吧,你叫我的名字来听听,去掉姓。"
周子璋诧异万分,说:"你想怎样?"
"我没想怎样,就是想听听。"霍斯予声音中带着哄骗和期待:"你叫一声。"
"霍……"周子璋闭上眼,实在叫不出口,涩声说:"我,我叫不出,你要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我不行。"
霍斯予骂了一句"操",似乎怒气冲冲,啪的一下就挂了电话。
周子璋吁出一口长气,放下手机,手微微颤抖。这个男人几近毁掉他的生活,却要他以卑贱的姿态呼唤他的名字讨好他,抱歉,那已经超出他的底线了。
之后一周都风平浪静,林正浩和霍斯予都没有出现在周子璋的生活中。他每天住在宿舍,跟同系的哥们一块学习做研究,闲下来也跟他们一块出去改善生活,吹吹牛,日子过得平静中透着几分不安的诡异。周三下午他们系照例是讨论课,这天的论题分外激烈,几个师兄就五代十国期间的西域问题发生了争吵,等到吵完了大家才发现饥肠辘辘。这时候有人提议上北门的小食街撮一顿水煮鱼,这些大小伙子骨子里都有馋虫,最爱就着辣味啤酒论史家春秋,这一提议几乎获得全体赞同,於是一行数人蜂拥而至。
到了地方坐下来点了东西,各执一词的双方又开始争辩,周子璋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争得面红耳赤,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他向往而喜欢的。就在此时,一位博士师兄下手极快,抢得一块肥美鱼排,跟周子璋挤眼睛说:"快吃,趁着这帮兔崽子慷慨激昂,咱们正好大快朵颐。"
他一边准确无误将鱼肉咽下,鱼骨头吐出,一边故意大声叫好,撩拨一下现场情绪,令争辩的双方言辞又激烈起来,吵到吵不及,哪里有空顾得上吃?周子璋呵呵低笑,也学着那位师兄赶紧放开肚子吃,这种路边小店绝对入不了霍五少他们的眼,但在周子璋看来,却远比他跟着去过的任何一家高级饭店都要好。
正吃着,那师兄问他:"你最近好像很忙,干吗呢?常常不见人。他们说你在不住校了,是真的?"
周子璋吓了一跳,马上说:"没,我,我只是……"
他没脸往下说。
那师兄却会错意,笑呵呵地说:"我明白,打工什么的必不可少,不然就靠国家那点补贴,撑死了就是不饿着,咱们专业买点上档次的资料,那点钱哪够?不过呢,你也别太忙着赚钱,我听老板的意思,好像下一批硕博连读的人里头,有你的名字。"
周子璋心里狂跳起来,结结巴巴地问:"真,真的?"
那师兄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傻了?这有什么,你要是家里条件好,老头恨不得把你弄出国。"
周子璋心中百感交集,又是感激又是高兴又是不安,嗫嚅着说:"我,我没想到。"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保守,太老实。"那师兄笑嘻嘻地指指场上辩得面红耳赤的两拨人,说:"看到没,咱们F大的人,就有资本这么张狂,学问学问,到头来呈现的都是你的价值观,冒进当然不可取,但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那可不行。"
周子璋低下头,感激地说了句:"谢谢。"
"自家师兄弟,谢个鸟。"那师兄哈哈大笑,又吃了一大口菜,咽下去才说:"对了,好像你不在的时候,有个女人来找过你,那个女的也搞笑,不知道找你宿舍,直接找到系里头去。"
周子璋忙问:"谁啊?"
"打扮得挺俗的,好像还是个孕妇,可脸上画着浓妆,也不怕毒到胎儿,"师兄摇头说:"你的什么朋友我不管,说句实话,你也别介意,那女的看起来不是什么正派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周子璋微微闭上眼,再睁开,说:"我知道是谁了,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过年好,给大家拜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