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许久,中野清太也没有成功地和白缎搭上话, 虽然他觉得这位白发青年着实太过沉默了些,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心上人”,中野清太不忍苛责,於是满腔的不满便全都发泄到了“拦路虎”楚尧身上。
只可惜,无论如何不满,他也不得不在白发青年面前维持自己的风度, 努力强装成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与楚尧虚与委蛇,眼见白缎微微皱眉, 脸上显出些许的不耐, 中野清太终於遗憾放弃了与白缎聊天的奢望, 看了看墙上的挂锺,露出一副恍然又愧疚的神情:“能够与白大师、楚先生相识, 在下实在是太开心了, 没想到竟然忘了正事, 还望两位海涵!”
楚尧自然也跟着感慨了几句,表达自己与中野清太间的“一见如故”,然后随着中野清太一同站起身。
“关於那把古剑,在下已然请了土御门家的阴阳师将其封印,不会再肆虐伤人。但这种封印的方法只是暂时的,而且不适合移动,所以在下此次请二位前来,是希望能够找到更加合适的解决方法。”说话间,中野清太带着白缎与楚尧来到另一扇房门前,抬手轻叩两下,随后缓缓推开。
随着房门的开启,屋内的一名青年寻声望来。
那名青年大约二十多岁年纪,面容清俊、嘴角含笑,他身穿一袭白色狩衣,正座於垫上,双手端着一杯清茶,仿佛是一名跨越时光而来的平安京时代的贵公子,通身温润清雅、淡然宁谧。
在青年面前的矮柜上,那把凶煞的古剑被放於支架之上,周围以茅草编制的绳子按照一定规律围起,其上贴着十数张白底墨字的灵符。
见到三人进来,青年站起身,行了一礼,随后目光扫过中野清太与楚尧,最终凝在了白缎身上。
“这一位是安倍家的后人,土御门悠人,虽然年轻,但在阴阳术上的造诣极高,与白大师一样都是当代俊彦。”中野清太为彼此做了介绍,还不忘借机捧一捧白缎,以示自己对他的看中。
土御门悠人与中野清太算得上一起长大的朋友,自然了解他到底是什么德行。在得知中野清太邀请白缎前来封印古剑、又看到白缎的照片,他便立即明白了自己这个竹马在打什么鬼主意。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这名看起来又漂亮又干净的中国青年会糟了自家竹马的“毒手”,但如今真正见面,土御门悠人那一颗提着的心顿时安放了下来。
——虽然这位名叫白缎的青年的确有些高傲出尘、不谙世事,但他身边却虎视眈眈着一条大尾巴狼,必然不肯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妥帖保护了许久的珍宝拱手让人。
——看中野清太那假模假式的笑容,显然已经在对方身上吃了暗亏,真是……大快人心!
土御门悠人并不会讲中国话,但是这却并不妨碍他用热情而真诚的笑容向白缎与楚尧打招呼。
双方见过面后,白缎举步走向矮柜边,仔细查看被土御门悠人封印住的古剑。虽然并不了解日本阴阳师的手法,但噬灵貂对於“气”天生敏感,白缎很快便看出了这道封印的玄机。
灵符为封印提供灵气支持,而草绳则能够传递灵气,作为灵气存在的依凭,借此在古剑周围织起一圈罗网,限制住古剑内的煞气,使之无法继续外泄。
在查看出封印的门道后,白缎直接朝着灵气最为薄弱的部位伸出手,不待土御门悠人出声阻止,他已然将体内灵力凝聚於指尖、破开灵符周围的灵气壁,干脆利落地灵符撕了下来。
灵符被撕下,瞬时间破坏了整个封印的完整性。一直被憋屈地困於封印之内的古剑顿时找到了突破口,腾然激出一缕煞气,直冲封印,很快便冲得周围的线绳与灵符簌簌作响、摇摆不止,而房间内也骤然升起一股阴凉的妖风,不断呼啸盘旋,似是威胁、似是震慑。
土御门悠人面色微变,他快步走到中野清太身边,手中折扇轻挥,替他扫开袭来的煞气,而楚尧则后退一步,相当自觉地将中野清太挡在自己面前,那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令中野清太抽了抽嘴角,无言以对。
所幸,冲开封印的古剑并没有得意多久,很快,它便察觉到自己散发而出的煞气似乎被什么咬了一口那般,缺了一大块,而造成这一现象的罪魁祸首却没有露出半点不适的反应,甚至还更进一步地朝它伸出了手。
——能够吞噬煞气的存在,对於如古剑这般的煞物而言,绝对是无法抵御的天敌。
古剑并没有产生真正的自我意识,但却仍旧本能地惧怕着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事物。它剑身猛震,周身煞气凝聚而起,化为一把黑色的利剑,直刺白缎,但意外的是,刺入白缎体内的煞气却仿佛是泥牛入海,没有引起丝毫响动,甚至还与它断了联系,再也不受它控制。
白皙修长的手指握住古剑的剑柄,进一步吞噬它剑身内的煞气,古剑“嗡嗡”的震动声从最初的狠戾威胁逐渐虚弱消弭,时断时续间竟然带上了几分如泣如诉的味道,仿佛在向白缎祈求、悲泣,希望他能够放它一马。
听着这宛如呜咽的剑鸣,中野清太“咦”了一声,突然扬声叫道:“白大师,且慢!”
白缎微微皱眉,却仍旧还记得古剑真正的所有者到底是谁,不得不停下了自己吸纳煞气的行动,扭头看向中野清太。
中野清太看出白缎的不悦,不由有些讪讪:“据说‘古物有灵’,这把古剑仿佛会求饶一般,莫非当真有了灵性?”
听闻此言,白缎低头看向手中瑟瑟发抖的古剑。
在修真界,法器产生器灵,并不是一件极为特殊的事情,只要法器的品阶不错,又得到主人的呵护锤炼,是日久了,自然会与主人心意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