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拍卖会上出现赝品,对於拍卖行的声誉是一种巨大的损害,更毋庸说还是这般大规模、国际性的拍卖会。
所以,拍卖会上所拍卖的藏品,都是经过好几位专家一同研究鉴定的毫无疑问的真品,而这般保养完好的真品,其上或多或少都有着灵气庇护,这才得以在种种沧桑变故中保存下来,流传至今。
一进入展览室,白缎便觉得有些目不暇接、眼花缭乱,看着哪个藏品都垂涎不已。只是,他却知道自己没办法将它们全都拿下,充其量只能占有其中一二罢了,於是很快的,他便将注意力投到了摆放在展览室最中央展柜的青铜鼎上。
鼎,在中国文化中是一件相当重要、也相当独特的器物。
从商代开始,鼎便被当做祭祀之物使用,借此来祭告苍生鬼神,求得天地庇护。而这一传统,使得“鼎”的身上笼罩着一层神秘而又威严的色彩,象征着沟通天帝先祖、象征着阶级贵贱,甚至象征着皇权与王朝气运。一旦“鼎”毁了,便意味着政权的颠覆与国家的崩溃。
在风水学中,鼎也同样至关重要,白缎专门花费过不少时间,去学习记忆有关於“鼎”的种种用处。易经六十四卦之五十,火风鼎,上离下巽,木助火势,卦辞曰:“鼎,元吉,亨”,意思便是大吉大利、通泰平安。而作为法器,鼎也有化解五行相克所产生的灾劫之效,生财、辟邪、祛病强身,甚至镇压气运、调和气场。
也许是鼎本身的确拥有这样一种奇特的性质,也许是数千年的民望汇聚其身,这才将它从一介普通的煮饭器具托到了如今超然的地位,成为了中国传统文化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无论如何,鼎的特殊性毋庸置疑。
白缎眼前的这一尊青铜鼎,少说也有了千年历史,其上所蕴含的古朴厚重的灵气让白缎一眼望去,便完全移不开视线。
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白缎的脑中不断叫嚣着“得到它”,眼中的目光也从最初的惊讶和喜悦转变为了势在必得。
——他想要它,无论如何都想要!已经吃了这么久的糟糠,白缎迫不及待地想要用一顿山珍海味来犒劳自己委屈的肚子,而这尊青铜鼎,正是他最好的口粮。
更何况,这尊鼎如果被别人拍走,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正所谓“过犹不及”,鼎代表天下、代表政权、代表皇权,是最高的权力象征,并非随随便便哪个人都有气运消受的。倘若只是普通的鼎到也罢了,但这尊千年古鼎,却必须要有一位配得上它的主人,才能发挥出应有的效用,否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反而有可能招致灾祸。
眼看着白缎恨不得将整只貂都贴在面前的玻璃罩上,楚尧很是无奈,不得不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阻止自家貂儿原相毕露:“你看中它了?”
白缎重重点头。
“你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楚尧颇有些无奈,“这可是拍卖会上半场压轴的好东西,竞争者可是不少呢。”说着,他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下青铜鼎边的几人。
白缎这才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开始认真观察自己的“竞争者”。第一眼,他便看到了一名神情激动、说着他听不懂语言的干瘦老者,那位老者正在向身边的人叽里呱啦得说着什么,他的语速极快,望向青铜鼎的目光中有着完全不逊於白缎的执着。
“那人叫中野一郎,是日本有名的大财阀,极喜爱中国的古物。”楚尧耸了耸肩膀,为白缎介绍,“你手头的资金虽然多,但若是想要和他竞争,还是悬了点。”
白缎抿了抿唇,很是不甘心,但他也知道,自己手头的资金着实单薄了些,虽然跟普通人比起来已然算是大款,但在大世家大财阀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眼看着自家小貂儿的情绪低落下来,楚尧抬起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脑袋,但最终还是碍於“白大师”在人前的威严,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对待宠物,和对待恋人自然是截然不同的态度。楚尧最初帮白缎买一块原石都要思考再三,但现在,无论多少钱,他都能眼睛不眨地随便花出去:“这样吧,赵泽兵送你的那套房子,我先帮你变现,这样你又能多出几千万的资金——当然,那套房子也就归我了,算是你卖给我的。”
——虽然白缎并没有搬出去的想法,但有一套房子挂在他名下,总是让楚尧有些不放心,生怕这只小貂儿闹了别扭、或者是排斥他的“非分之想”,便一不做二不休地甩开他独自居住。
白缎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后路就这么被楚尧轻描淡写地断了,他相当激动、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甚至还对“不怀好意”的楚尧感激涕零:“谢谢,你可真好!”
楚尧微微一笑,毫不谦虚地收下了这张“好人卡”,并且进一步向白缎展示自己的魅(金)力(钱):“倘若还是不够,我也能借给你一些,无论多少,总归能让你达成所愿——但这些钱可不是白借的,我可得收取‘利息’才行。”
白缎并没有觉得楚尧的话里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毕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认真地点了点头,根本没有在意“利息”多寡的问题,语气中满满都是自信:“没问题!我现在能赚钱啦!肯定很快就能还给你的!”
楚尧望着少不更事的白缎,眼神慈爱。
——蠢孩子,你显然不知道,这世间还有“钱债肉偿”这一套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