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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执从宿管办出来,又接到了室友凌佩的电话。

“新室友你给拒了?”凌佩问。

路执:“嗯。”

“拒了也好,国际交流生什么专业都有,插个建筑设计系的过来,跟我们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凌佩说。

路执:“设计?”

眼皮微微地跳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事情被忽略了。

“你现在没什么事了吧?”凌佩问,“跟我去茶馆坐会儿呗,琵琶弦上说相思,段老师的琵琶弹得那叫一个好,你肯定没感受过这种耳朵都酥了的滋味。”

路执没兴趣。

可那句“琵琶弦上说相思”,不知怎么地,就触碰到了他藏在心底的某样东西。

破旧廉价的小旅馆,压出褶皱的校服,摇晃作响的旧架子床,以及——

少年眨眼睛时落下的眼泪。

几个画面飞快地从他的眼前划过。

两年多的光景匆匆。

当时的爱与恨,似乎都蒙了尘,暧昧又模糊,不敢言也不敢说。

“嗯。”他点头。

“你答应了啊?”凌佩惊讶,“我竟然劝动你了,我前途无量啊。”

凌佩:“那我在评弹茶馆这边等你,他们快开场了,你过来吧。”

路执在s大的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实验室里,其余空档,也是去公司的研究中心。

大学城的路,他并不熟悉。

十分锺后,他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街,他转身要换条路,却看见了茶馆院落的后门。

后门开着,院落里遥遥露出一片月白色的衣袖。

男生抱着琴,坐在歪脖子树干上,拨出了几个弦音。

满城的风都吹了起来。

卷着六月的流云。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方砚唯边调音边抱怨,“敲你一个核桃怎么了,敲你十个,都不够本艺术家的出场费。”

他戴了琵琶指甲的右手又闲闲地拨了下琴。

差不多了,音调好了。

他取下左手腕上的佛珠串,一颗颗轻撵了过去,看似百无聊赖地搓揉着。

视野里,步入了一个身影。

“客人您好。”他倦懒地说,“后门不接待,你绕个路……”

他的话戛然而止。

风把月白色长衫的袖口吹得摇曳。

他怀疑他还在A国,溺在那持续了两年多的午夜梦回里。

路执站在盘了紫藤花的院门下,静静地看着他。

他手里的佛珠串落下来,掉落在草地上。

那瞬间,他仿佛听见了两年半的光阴,从他的耳边,匆匆流走远去。

那个把他抵在床头,按着他的双手,绝望地质问着他的少年不见了。

男生看起来内敛而沉默,收着锋芒,目光微沉。

但他知道这就是路执。

他幻想过很多次,他和路执再见时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