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繁枝 吴沉水 2146 字 2个月前

王铮吓得瞪大眼睛,喃喃地问:「他不会真杀人吧?」

「你以为啊,」徐文耀淡淡一笑,紧了紧抱住他的胳膊,轻声说,「人要总是这么简单的爱恨情仇,世界上就没那么复杂了。鹏子大了,他爸也老了,他在部队多年仕途不顺,也没人敢给他介绍老伴,儿子当他是仇人,他境况也凄凉。几年前还得了高血压糖尿病,请了个保姆伺候着,倒跟保姆搞上了。那保姆可是个泼妇,他爸也不如当年,现在蔫了吧唧的,倒事事听那保姆的。鹏子现在厉害了,可也总不能上门揍人老头吧?就算不是自己亲爹,打个病人也不是什么有脸的事。他有再大的冤仇,也不过发了回狠的,把他爹家里砸个稀烂,连那后妈都下不去手。」

王铮点头说:「季云鹏其实是个好人。」

徐文耀笑出声来,宠溺地吻了吻他的脸颊,说:「是我们小铮是好人,所以看谁都好。鹏子要听你这么形容他,非呕血不可。」他长长吁出一口气,摸着王铮的头发说,「他憋这口气好多年了,也是打小谢那个男人倒霉,成了他的出气筒。」

「该。」王铮简洁地评价。

「王老师,以暴易暴可不是你要反对的吗?」徐文耀故意好奇地笑着问。

「那是对大多数正常人。像小谢的前男友这种就先该打一顿,再送去心理医生那接受治疗。」王铮横了他一眼,问,「你觉得我说得不对?」

「对,王老师永远正确。」徐文耀狗腿地说。

两人回到家已经将近十一点,不无意外地被王妈妈数落了一通,王铮神情疲惫,略微梳洗就去睡了,徐文耀一直呆到王铮睡下,这才起身告辞。他开着车回自己住的公寓,打开门里头空荡荡的,没置办多少东西,临着墙还有几个纸箱,那是他常看的书,从以前住的城市打包送到G市来就一直没拆封过,他等着王妈妈一回家,直接将这些东西搬王铮公寓里,省得来回又拆又装,忒麻烦。

因为总想着住的时间不长,所以这套房子的陈设处处带着敷衍了事的感觉。徐文耀洗了澡换了衣服,倒了杯袖酒躺沙发上伸直了腿,微微眯了眼,怀里觉得分外空虚,禁不住想要是这时候把王铮抱怀里,俩人一块露台上看星星该多好。

他心里一动,把笔记本拿来开了机,打开里面的图片,一张张全是王铮的照片。有那时候在医院陪伴於萱时的,有他住院的,表情有笑有严肃有沉思有迷茫,恐怕即便王铮本人,也想不起来自己居然不知不觉被拍了这么多回。

徐文耀一路看着,一路情不自禁的微笑,照片上这个人儿这么美,好看到他整个心都软了,像浸泡在温水中,偶尔随着水波荡漾一下,但每下都让你舒服到毛孔绽开。在靠近心脏的位置,现在不在无缘无故,没有期限地空泛,而是逐渐逐渐地被填满,被充实,活着的感觉重新回来了,在每一个细微的感觉中,徐文耀分明观察到自己活着的证据。比如,他的微笑再也不是因为需要笑而笑,而是因为他想笑才笑;比如,他的嫉妒也不再兴趣缺缺地龟缩在温文尔雅的面具下,而是会窜出来,令他情绪起伏。

他想王铮,不过分别不到一个小时,可是思念就这么来了,一个空间,如果没有王铮,会变得无比空泛,尤其夜深人静,这种空泛在成倍增长。他常常有种仍然置身荒芜冰原的感觉,那趟温暖的列车,是不是经过,是不是曾经登上去了,都成为一种不确定的恐慌。

徐文耀没法继续呆下去,他拿起电话,犹犹豫豫地,拨了王铮的手机。

此时此刻,他心里分成两个人,一个是理性睿智的徐哥,告诫他放下电话,别大晚上给人添乱;一个是回复到童年时期,独自在幼稚园等老保姆来接他回家的徐文耀,被人遗弃的恐慌爬满整个内心。

电话意外被接通了,王铮的声音尽管疲惫,却很温和,似乎明白他的困境:「徐哥?」

「睡不着。」徐文耀喃喃地说。

「怎么啦?」

「我想你。」徐文耀握着手机的手有点颤抖,「我想见你。」

王铮沉默了,然后微微叹息了一声,带着宠溺和无奈说:「那你过来吧,轻点声,我妈睡着了。」

徐文耀欣喜若狂,手忙脚乱地换了衣服,拿起车钥匙奔出门去。要不是城市限速,他能把图锐开成法拉利赛车。原本十五分钟的车程,被他用十分钟不到就完成,等他气喘吁吁地爬楼梯跑到王铮家门口时,他忽然冲疑了,后知后觉的理性开始提醒他,王铮还是个病人,这时候很晚了,不能因为自己个人的原因这么偏执自私。

他还没想完,门却悄然无息地开了,王铮穿着睡衣带着微笑看他,悄声问:「怎么来了不敲门?要不是我在楼上看到你的车,都不知道你来了。」

徐文耀像个茫然无措的小学生,呐呐地说:「怕,那个,打扰阿姨休息……」

「你还有怕的啊,我以为你……」

他一句话没说完,已经被徐文耀牢牢抱住,徐文耀贪婪的,像渴望已久那样拥紧他,一边摸着他的背,一边托着他的后脑,略停了停,随即再不冲疑,狠狠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