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繁枝 吴沉水 2146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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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生的哽咽声后来渐渐低沉下去,人也疲倦得耷拉着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盹。徐文耀把季云鹏留下看着他,自己带着王铮就告辞回去,他临走前看看表,已经过了王妈妈钦定的返家时间,不禁苦笑一下,这回老太太还不定怎么念叨了。

王铮看着精神还好,走路虽然慢,但步履还是很稳。徐文耀怕晚上风凉,想把身上的风衣脱下了罩他身上,被王铮坚决拒绝,徐文耀没法,只得伸出手臂半是搀扶,半是搂抱地紧挨着他,任他怎么推也不松手。

这种时候挺关键的,刚刚处理完前任情人的烂摊子,正是需要向王铮表忠心的时候,这个忠心表过头了不行,不表也不行。他小心地观察王铮,发现他神情格外沉默,徐文耀有点忐忑,怕他想多了,可如果贸然解释又只显得自己心虚,他想了想,轻声问:「小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介入别人的私事?」

「嗯?」王铮回过神来,摇头说,「不会,小谢的事,稍微有点正义感和良知的人都该管,很多家庭暴力就是因为没人介入,才会越演越烈,最后酿成悲剧。」

徐文耀一下放心了,笑了笑,更紧地搂住王铮的肩膀说:「是啊,我不是好管闲事的人,但小谢毕竟跟过我一场,既然找上我,我就不能看着他去死而无动於衷。」

王铮停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嘴角上勾,戏谑问:「这么说徐大少其实挺有情有义的啊,你对旧情人都这么好?」

徐文耀笑了,凑过去亲了他一下,热切地说:「没,我对要过一辈子的更好,你要不要试试?」

王铮推他,别过脸去忍笑不禁。

「好了,我说真的,小谢的事我能管的也就这么多,住院费给他付了,心理医生给他找了,但我能掺和的有限,毕竟这种畸形的困境,靠别人没法走出来。」

「是啊,就像精神黏液给黏住一样,挣脱不开,只能苟延残喘。这不是简单的受虐狂和施虐狂的关系,很有可能施暴者在其中没有得到多少快感,而被施暴者更加痛苦不堪,但是当施暴成为一种习惯,双方都像脱轨的列车,失控地朝前开去,期待什么时候撞个粉身碎骨才算完。」王铮叹了口气,说,「我在想小谢说的,他没力气挣脱这种关系,那可能是真的,他自己把获救的钥匙远远丢开,对所有人都表演一种幸福的假象,然后独自一个人回家吞咽伤痛,长久下来,伤痛就变成一种绝望,如果他今天不给你打电话,我怀疑总有一天,他不是自杀,就是杀死对方。」

说到这里,王铮微笑了,主动拉住徐文耀的手说:「我很高兴你给他电话号码呢。」

徐文耀呵呵笑了,环抱住他,亲热地蹭蹭他的脖颈脸颊,低声问:「小铮,你在夸我吗?」

「可以这么理解,呵呵,所以说徐哥你很强啊,即使对一个绝望的人来说,你也是毋庸置疑的强硬的对象。」

徐文耀得意了,反驳说:「胡扯,我明明很温柔。」

王铮笑了,拍拍他的手背,说:「可能还是要拜托季云鹏费心一点,这个时期很关键,就像戒毒,不能让他跟那个男的再有纠葛,不然我们就白费力了。」

「放心,鹏子遇上这种事没法推开,他小时候就没少遭遇家暴。」

「什么?」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这么热心?季云鹏打小爱打架生事,我在国外那几年听说他还混黑帮,见过的血可多,就算冲我的面子,也没必要对一个陌生人那么好。」

「我还以为,他就跟武侠小说里头的侠客一样。」王铮惊奇地睁大眼睛。

「小铮你真可爱。」徐文耀爱宠地看着他,说,「鹏子为人是够仗义,但没仗义到对一个不认识的人身上。」

「他小时候也挨揍啊?」

「揍得可狠了。按说我们军区大院里,当兵的脾气一上来,打老婆孩子不是什么新闻,但他爸打得太凶,他妈跟他身上经常带伤,搞到后来政委都找他爸谈话,他爸还是不改,他妈反倒在领导面前替自己老公打掩护。我小时候皮也没少挨揍,但不是那种打,他爸有一回拿铁锹直接往自己儿子头上砸,还好鹏子躲得快,手举起一挡,骨头断了。

他们家跟我们家离得不近,但那天我爸不知为个什么事正好路过,听小孩哭得不对了,命令警卫员踢门进去,这才把鹏子救了下来。后来我爸当众给了鹏子爸一耳光,骂他孬种,不由分说把孩子带我们家,给他饭吃,给他治伤。让我带着他玩,给他辅导功课,他跟我们家感情深,根子也在这里。」

徐文耀笑了笑,摸摸王铮的头发,继续说:「一直到今天,鹏子还很敬重我爸,他再犯浑,我爸说一句,他不能不听。对我也很信服,谁让他打小就是跟着我胡闹闯祸的?」

王铮愣住了,半响才说:「我没想到他的童年这么惨,那他妈妈呢?」

「死了,」徐文耀叹了口气,说,「自己喝的敌敌畏,谁都知道是长期家庭虐待造成的,可人是自杀,也没法真追究他爸的刑事责任。这么大的事,部队里头的处理顶多也就降职处分,唉。鹏子后来就恨上他爸了,拚命练功夫,说总有一天要让那老东西死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