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这一夜漫长得彷佛过去了一个夏季。
等他们说完各自记得的於萱时,天空已经悄然泛白,空气美好得犹如一个初生孩童的眼眸,晶亮纯洁,透明干净。
美好如斯,不做点什么,似乎辜负这番光景。
於是,他们又一次接吻了。
不知道是谁先靠近了谁,谁的唇先碰到谁,等他们有所意识的时候,已经气息交缠,唇齿相依。
没有半点□的意味,只是在这一瞬间,需要嘴唇与嘴唇相碰,需要用一种亲密的方式,来表达某种说不明白的期待和需求,两个男人在这个时候,像初次接吻的青少年那样,小心翼翼地触碰对方,新奇地重新发现原来人的唇可以这么柔软,原来在某些时候,人不需要去考虑太多,只需要返璞归真,回到哺乳动物的本能上,与同类互相偎依舔砥。
等他们分开的时候,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不舍,徐文耀托着王铮的后脑,摩挲着他的脸颊,柔声问:「我们做一次?」
王铮微微一愣,反问:「你确定做完不后悔?」
徐文耀手一顿,随即笑容加大,两人对视着,同时笑了起来,彷佛刚刚听到一个绝妙的笑话,徐文耀边笑边松开抱着王铮的手臂,摇头说:「王铮,你这样我会怀疑,你的前任男朋友会被你弄成不举。」
「怎么说?」
「你莫不是习惯在上床之前直接问他这种问题?」徐文耀笑着说,「这种话对男人杀伤力可大。」
「没有,」王铮笑着说,「我通常只问他另一个问题。」
「什么?」
「我肚子不舒服,你不介意吧?」
徐文耀愣了,等回过神来后禁不住哈哈大笑,指着王铮说:「存心的是不是?你的前男友可真倒霉。」
王铮笑着耸肩说:「所以他后来必须要劈腿,说起来其实是我的错。」
「嗯,不能怪他。」徐文耀深以为然,点头问,「这么说来,你这么多年都没想过再找一个?」
「怎么会没想过?」王铮轻叹道,「做梦都想,拉着又帅又年轻的男孩,故意找天跟他偶遇,让他看看我过得多好,让他后悔,这种想像,只要被甩过,是人都会有。」
「为什么不找呢?」
「也不是特地不找,是没机会,也许,还有很多原因,个人的,社会圈的,我又不善於交朋友,平时往来的除了学生就是同事,要不然就是从前留下的同学,但这种对象,在熟人里头找显然不合适。就这么拖着,晚上睡觉的时候想也许明天就有艳遇了,明天就运气变好了,」他微微笑了,垂头看着自己的手,交叠在膝盖上,轻声说,「就这么过了几年。」
「也不胡来?」徐文耀问,「没试过去酒吧等地方跟男人搭讪,来个一夜情?」
王铮睁大眼睛,诧异地问:「为什么要一夜情?」
徐文耀反倒有些尴尬了,嘿嘿笑着说:「男人总是有需要的嘛。」
「那个啊,」王铮微红了脸,却轻声说,「我大概更加不擅长了,跟陌生男人发生关系这种事,比跟陌生男人发生感情更让我觉得勉强。你呢?」
「嗯?」
「徐哥,你条件这么好,大概有许多伴吧?」
「当然不可能一直打光棍,确实身边有过一些人,」徐文耀笑了笑,坦率地说,「但不能用伴这个词,我老了,不比你们,做伴这种词,对我来说是很重的。我成长的环境跟今天不同,怎么说呢,那是一个会因为自己是同性恋者而深深苦恼的环境。要不就是有足够的能力让别人忽略你的性取向,要不就是改变自己的本性,跟女孩子结婚生孩子,两者选一,没有第三条道可走。」
王铮想了想,说:「可也未必,我知道很多同志,事业有成,家庭也正常,但会出来找男情人。」
「别人的生活我不欲置评,」徐文耀笑笑说,「只不过对我来说,那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状态,我对生活退让得够多了,不打算连性向都退让。」他看了王铮一眼,笑着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也不会劈腿。」
王铮笑了,不知为何,他觉得徐文耀说这句话,意思是他的感情完全控制在他的毅力之下,而关於这一点,出现在他身上倒是不令人意外。
「看来做你的情人是件幸运的事。」王铮感叹说。
「是吗?」徐文耀嘴角勾起,有点自嘲,说,「如果不结婚,不劈腿,就是幸福的话,那么为什么我的情人从来没法在我身边呆满半年?」
「什么意思?」
「就跟被诅咒了一样,从没一个人跟我在一块的时间超过半年,」徐文耀带笑说,「我自问长得不赖,在金钱上算得上慷慨,该有的情趣一样不差,谈吐也算风雅,对人温柔体贴什么的做起来也没不自然的地方。但很奇怪,我的情人总是没法跟我长久,真可惜啊,」他感慨地说,「有几个确实是美人。」
王铮好奇地问:「你没问过他们么?」
徐文耀眼睛微眯,飞快地说:「和平分手,这些就不必问了。」
王铮点头表示赞同,说:「我原本一直也很想问李天阳,到底我哪里做得不好,他当时会那么瞧不上我。但时间一长,再见到他,我发现问这种问题很矫情。」
「挺没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