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2)

☆、第64章

离开桡木山庄,文荆绕路去了一趟古镜派。

红枫教的李清然是个修仙世家的浪荡子,文荆想要同他结交,是需要一些行头的。於是,他上赶着同路之山认了亲。

路之山前几天发狂被人打晕,虽然被君衍之医好,却也一直昏迷不醒。后来文荆因为大龟死了,私自跑回清虚剑宗,因此直到今天才见到面。

文荆把黝黑的牌子递给路之山,缓慢地将与路云飞十几年生活的点点滴滴说了出来,当然,夺舍那一部分没有提起,也没有提起路云飞对路之山的爱恨交加。

路之山捏着路家家传的牌子,听到「路云飞」这个名字时有些尴尬,久久地陷入了沉思。再开口时,声音里便有了一丝淡淡的哀伤:「你祖父年轻的时候,我忽略了他,害得他离家出走。」

就因为对路云飞的歉意,文荆被这个老人留在身边,细细讲述路云飞的一言一行。路之山静静地听着,也不多说话,偶尔问上几句。

文荆知道机不可失,便趁机试探打听当年恒阳宫的事。

「你问恒阳宫做什么?」

「爷爷喝醉酒时曾说,恒阳宫的覆灭跟传说的根本不一样。恒阳宫有两部传承功法不知所踪,让他临死前都引以为憾。」

这话根本是胡说八道。但君衍之曾说,路之山知道一点内情。反正路云飞死无对证,怎么也要从路之山口中套出话来。

「他怎么听说的?」

「好像是从一个姓李的道长那里听来的。」

路之山的神色阴沉了些,沉吟许久才说:「你还听说了什么?」

文荆小心地低语:「……我还听说,当年恒阳宫其实是被古镜派给灭了的。」

「胡说!」

眼看着路之山的脸上布满阴云,文荆立刻把像哑巴似的闭上了嘴。过了好半天,路之山才终於平静下来,缓缓说道:「你既然听说了一些事,我也不瞒你了,只不过这事与古镜派无关,不要到处乱说。」

「是。」

路之山清了清喉咙:「那姓李的道长是我门下一个弟子,当年不幸卷入了恒阳宫的事件当中,只不过也是一时被人蒙蔽,早已幡然悔悟。他临死前写了一封信,向我忏悔。这件事你不要乱传,以免有损我古镜派的声誉。」

「恒阳宫不是被云少仪灭的?」

路之山沉默了一阵:「都已经十几年了,还提这些做什么。反正那云少仪也已经死了,事情怪在他头上,比摊开来说好得多。」

文荆垂下头,轻声惨笑:「……明白了。」

路之山叹口气又道:「那云少仪也不是全然无辜,我那徒弟杀到一半,全部的人突然发疯失控,想来必定也是云少仪惹出的祸。」

「他们当年为什么要去灭了恒阳宫,又是被什么人蒙蔽指使?」

「你怎么问这么多?」

「路长老不好奇吗?」文荆垂下脑袋。

「信上没说。」

「李道长是怎么清醒过来的?」

路之山皱眉望他一眼:「他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知怎么又清醒了,那时他身受重伤,也来不及思考什么,匆忙之间便赶紧逃走了。」

「当年恒阳宫没有发现外来人的屍体,又是为什么?若是有外来人的屍体,想必也不会轻易将那件事推在云少仪身上。」

路之山蹙眉摸着胡子,一声不吭。

「……路长老,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引着这一群人,去把恒阳宫灭了,又在所有人离开之后善后,把事情推到云少仪身上?」

路之山紧闭着双唇,迸出几个字:「这件事不要再说了。」

「……是。」文荆低下头默默地喝茶,又忍不住抬头道,「当年的事情似乎不小,不知有多少人牵涉其中。」

路之山半垂着眼睛望着文荆,缓慢地说:「你是我的曾孙,我自然会照顾你。但若你管的事情太多,招惹灾祸,我却难以处置。你明白吗?」

「……是。」

「你不是要启程去南部,历练一番吗?这几日天好,出发吧。」路之山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是。」

文荆有点明白,为什么君衍之不想让他知道当年的事情了。那一夜这么痛苦,说一次,恐怕便像脱下一层皮。

他从小没有了家,无处可去,文荆却要赶他离开慧石峰。

其实,应该离开慧石峰的不是君衍之,而是文荆自己。至少,他得把属於君衍之的东西全都还给他,让他拥有一个好的名声、平静的生活,或者还可以结识一个爱他的好姑娘,甚至有个家庭。

要做到这些,他必须要把在暗中操控一切的人找出来,否则慧石峰的人还是得死,君衍之还是会发疯,这恐怕比文荆刺他那一剑还要难受。

他推断,原文中害死慧石峰弟子的人,就是当年引人灭了恒阳宫的人。他之所以要害死柳阡陌等人,可能就是想让君衍之情绪激动之下暴露身份,从而招致杀身之祸。

如果这个推论成立,那么段轩一定是无辜的。

这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路之山将手中黝黑的牌子还给文荆,和蔼地笑着说:「我让人给你准备一点东西,明天带上。」

「多谢路长老。」

「……其实,你可以唤我曾祖。」

「…………」

路之山低声叹了一口气:「去吧,时常来看看我便是。」

「多谢路长老。」

路之山准备的「一点东西」,是一千块下品灵石,五十块中品灵石,一块上品灵石,还有金丹长老炼制的丹药、灵符,危急时可以保住性命。

文荆不客气地把所有的东西都装好,背着大龟离开了古镜派。

出山谷没有多久,肩上的蚊子突然有些焦躁不安,摇摇晃晃地向着一个地方飞。

文荆想把他们捉回来,有两只却还是挣命躁动,嗡嗡作响。文荆心中有些疑虑,将它们放开,让它们在前面好好带路。

前些日子下了几场大雪,白茫茫地将所有的一切都覆盖,时不时可见雪狼出没。蚊子飞了大约两个时辰,终於在一处冰湖前停了下来,落在积雪之上。

「怎么了?」

远处有间猎人筑的小木屋,隐隐似有灵气在空中飘散。文荆心中不安,缓缓飞向小木屋,却见一个年轻的孩子和一个中年人从小屋里走出来,窃窃私语。

他连忙半蹲下躲起来。

「爹,那个人冻僵成那副样子,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应该是醒不了了吧。」小男孩比划了比划,「他腰上插着的剑那么长。」

「明天再来看看吧,应该是要死了。」

文荆心惶惶的,等着那两人离去,飞快地奔进小木屋里。轻推开门,却见房间杂乱不堪,简陋的床上侧躺着一个人,全身是血,已结成了寒冰,脸上、身上都满满的是冰封的苍白和雪晶,闭着眼睛似已死去。

「君师兄……」文荆的心一慌,冲上前去。不是在桡木山庄吗?怎么在这里?

他将君衍之抱住,凝神感知他的元神。

气息已经几乎没有了,元神微弱!

文荆将储物袋和大龟放在地上,立刻脱下两人的衣服,将冻僵的身体抱在怀里。

大□□也不回地爬了出去。

「君师兄……」君衍之的脸是淡淡的青色,文荆不知所措地吻上他的唇,冰冷、坚硬,早已失去之前的柔软,「为什么不要给自己疗伤呢?」

源源不断的暖意涌进冰冷的身体,文荆将温暖的灵气以口送入他的身体之中。

夜色逐渐降临,杂乱的小屋变得昏暗,文荆一动也不敢动,灵气枯竭,眼前开始发黑。

他休息一下,等灵气慢慢恢复,又继续向他身体传送着。

终於,怀里的身体渐渐变软。

文荆将逐渐回暖的身体抱紧,脑袋靠在他的肩窝里,轻声道:「师兄,我今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脑袋昏昏沉沉的,一夜无眠,到了清晨,怀里的身体终於有点血色了。

文荆下床取了一枚疗伤的丹药喂他吃了,轻手轻脚地取出他腰上的肃心剑。鲜红的血液奔流而出,君衍之发出一声闷哼。文荆的动作一停,心惊胆颤地望着他,生怕他坐起来扇自己一巴掌,那人却终於没有醒来。

他给君衍之穿好衣服,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长得真是好看啊……

文荆心痒难耐,低下头覆上他的嘴唇,眼睛却有些湿润润的:「你醒了就不让我亲了,现在我先亲个够。」

文荆低下头咬着他的耳朵和颈项,轻轻吸吮。

正在心慌意乱地肆意作案,远处传来男孩的声音:「爹,你说那个人已经死了吗?」

文荆一惊,急忙捡起储物袋跑了出去,一手捡起门外的大龟,溜得不见踪影。

「爹,刚才有只狐狸从跑出来了!」

「什么狐狸?不要胡说八道。」

文荆躲在远处望着,只见那小男孩冲进房间里,不一会儿却惊喊道:「爹,这人怎么没事了啊?你说是不是我昨天摸了摸他的头,他就好了?」

「……真没事了。去找点东西给他吃。」

文荆望了木屋一会儿,将大龟背起来,轻手轻脚地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