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了腰间垂下的穗子,像是溺水的人终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若是你喜欢那个没有记忆、目不视物的莫凉……可以再对我用一次黄泉奈何散,如何……」
「够了!」百里卿言猛地站起身,低喝了一声,满脸的乌云密布。
为了那个人,甚至连黄泉奈何散都可以再一次不眨眼的喝下……
松开的十指渐渐紧握成拳,后知后觉得百里卿言终於清楚的意识到,用那个男人的生死去胁迫苏凉,真正最受折磨的,不是那个男人也不是她,而是自己,是那个因嫉妒而坠入深渊的自己……
然而,哪怕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竟还是难以自抑的想要继续,继续将女子逼迫至死角,继续去试探,去试探她究竟能为那个男人做到哪个地步。哪怕知道最后遍体鳞伤的一定是自己,他也抑制不住的想要继续。
就像义无反顾的……飞蛾扑火?
百里卿言已经没有了理智。
苏凉被那一声「够了」喝住,眸中的无奈之色更甚,正垂眼思索时,却见那眸色冰冷的男人已经疾步逼近,右眼皮突然不安的跳了起来,「你……」
手腕骤然被扣住一拉,她整个人都朝百里卿言的方向踉跄了几步。
还未来得及抬眼,头顶上方蓦地响起一低沉而压抑的声音,「吻我。」
苏凉一愣,惊愕的抬头看向身前正散发着森森寒意的男人。
错开那棱角分明却紧绷着的下颚,她几乎是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线条一流的薄唇缓缓启开,冷漠而禁欲的再次重复着那两个字,「吻我。」
「……」
「不是说什么都能做吗?」嗓音夹杂着些冰霜,有些刺耳。「只要今晚我满意了,明日便下令放你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离开,如何?」
那一字一句尖锐而锋利的狠狠紮进苏凉的心口,那密密麻麻却源源不断的痛感,远远超过了昨日剑锋划过掌心的疼……
意料之中,不是么?
可为什么,听他这样说出口的时候,还是如此难以接受呢?
到底是是为什么,一定要将她逼到如此的地步……
苏凉紧紧攥着的手渐渐松开,眸中映衬着那满屋喜庆的红色,不断安抚自己。原本就是洞房花烛夜,原本就要过这一关,原本……
百里卿言垂眸,看着女子越来越红的眼眶还有那毫无血色的双唇,理智也稍稍回归,眉眼间有一丝悔意转瞬即逝。
正不知要如何收回自己方才说出的话,唇上却是蓦地一凉。
满屋动荡的烛光将红衣交缠的两人映在了对面的墙壁上,男子扣着女子的一只手腕,而女子受伤的那只手绕到了他的颈后,脚尖轻踮,仰头吻上他紧抿的薄唇。两人影子中间贴着的那个喜字格外应景,分明是极为暧昧极为恩爱的画面,但若是无法忽略这幅画面产生的前提,事实就变得极为冷酷……
感受着自己唇上轻轻贴着的柔软唇瓣,百里卿言眸光急缩,深黯的眸底戾气暴增。
苏凉缓缓退了开来,长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君子一诺。」
「……既然如此,」百里卿言阴沉的俊容上突然多了一丝危险和冷酷,「师父就再牺牲的彻底些如何?」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人便已经被狠狠抵在了身后的朱漆床柱之上,唇舌蓦地被攫住,苏凉的呼吸渐渐淩乱,就连神情也有些恍惚了……
——师父,我错了。
——有阿钦在,就绝不会让那些人伤师父分毫。
——只要有师父,就够了。
一声「师父」,顿时牵扯出许许多多的回忆来,那窒息感渐渐漫过意识之时,唇上却是一痛。
百里卿言突然松了手,退开了些许,俊容微红,往日冷清的眸子已经染上了*的火焰,和那心底的嫉愤酸楚混合在一起,灼灼的吞没了所有理智……
浑身的桎梏突然松开,苏凉无力的靠着身后的柱子,急促的喘息着,颊上的红潮已经泛到了耳根。
下一刻,那让她无法反抗的威压又再次出现,百里卿言举着手中的酒壶,沙哑的嗓音中带了一丝异样,「怎么能少了合卺酒……」
仰头喝了一口,他再次俯身,撬开女子的唇舌便将那象征着长长久久的合卺酒渡了过去。
一口辛辣入喉,苏凉登时被刺激出了眼泪,想要推开身前的百里卿言,奈何实力悬殊,却根本无能为力,只好艰难的将那口合卺酒咽了下去,剩余的一些从唇角溢出,沿着那修长的脖颈,蜿蜒至了胸口,渐渐氤氲开来。
微微抬起身的百里卿言视线落在了她被打湿的胸口上,眸色一黯,手下一个用力,将人猛地带进了嫣红的床幔中……
屋内红烛摇曳的更急了些,而那泛着潋灩光色的红纱也像是被夜风一遍遍拂过似的,伴着床头风铃荡出的叮铃声响,在地面扫过一个又一个优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