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稚也会握住萧成煜的手,笑声融入波浪里:“当年没有给你的回答,待咱们到了最后一站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答案。”
萧成煜惊讶地看向她,而沈轻稚却微微红了脸,她低下头,难得没有回望他的眼神。
没有得到回应,但萧成煜却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惊飞了盘旋在天际的鸟儿,却也如同醇厚的美酒,迷醉了两个人的心房。
这一趟南巡的路途遥远,萧成煜没有定每一个停靠点的时间,皆是随心而为。
三日之后,御船停在了徽府的港口顺吉县。
待到接见了当地的臣公士绅,又开了宴会之后,萧成煜便同沈轻稚改换常服,领着三个孩子出了门。
因大运河的开通,顺吉依托码头的便利,直接从下县升为上县,县中商街、客栈、驿官栉比鳞次,热闹非常。
又因御船第一站停泊於此,让徽府毗邻的百姓皆是闻风而来,以至顺吉的客栈已经爆满,无处可住了。
沈轻稚牵着女儿的手,领着她看一路看摊子上的小物件,而萧璟峦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沈轻稚和萧成煜也不去管他。
萧璟岚跟在父亲身边,那双同深邃的眸子落在每一处所见,似要把顺吉的一草一木都记在心里。
这是他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第一次看大楚的风土人情,也是第一次看他以后即将君临天下的山河。
萧成煜见他难得有些激动,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十五岁的萧璟岚已经比沈轻稚高了半个头,同萧成煜只差一拳的高度。
他面如少年,却心智成熟,不输成人。
近些年来,当萧成煜发现太傅们除了为君之道,其实再也教不了他什么,便把他带在身边,每日让他一起跟着处理政事。
如此锻炼之下,等他过了二十,就能顺利接手朝政。
萧成煜拍着儿子的肩膀,低声道:“八宝,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再来看,等到你过了十六,就让你的先生们陪着你四处游历,好不好?”
萧璟岚眼睛都亮了。
他看向父亲,难掩兴奋:“父亲,当真?”
萧成煜笑着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萧璟岚想了想,道:“那儿子想去夏州、齐州看一看,再去幽云三州看一看咱们的马场。”
这是萧成煜的功绩,是他率领大楚将士打下来的领土,萧璟岚就听着父亲的丰功伟绩长大,对那里有着无数的向往。
萧成煜却若有所思:“你想去那里吗?”
萧璟岚点头:“想。”
萧成煜并不阻止,她道:“想去便去,这天底下没有你去不了的地方。”
“多谢父亲。”萧璟岚腼腆笑了。
每当他这么笑的时候,沈轻稚和萧成煜才觉得他依旧是个孩子。
一家人慢慢从街头走到了街尾,沈轻稚给两个儿子一人买了一个松墨,给女儿买了一本她没读过的书,甚至还给萧成煜买了一个扇面。
最后她转来转去,都不知道要给自己买什么,只能遗憾作罢。
等到晚上回了御船,一家人便做在一起吃热锅。
春日的傍晚还有些寒凉,用河中的草鱼炖煮一大锅鱼汤,用来涮肉最是妥帖。
热热闹闹用过晚饭,沈轻稚和萧成煜照例甩开孩子们,两个人一起在甲板上赏景。
不知不觉就到了月圆日。
天际星光璀璨,明月皎洁,预示明日的好天气。
沈轻稚亲自煮了一壶果茶,给两人都满上,然后便一人一杯慢慢品茶赏景。
相伴相守,不须多言。
一杯暖茶下肚,萧成煜才把茶杯放到桌上,他笑着看向沈轻稚:“今日你没给自己买礼物。”
沈轻稚便道:“什么都不缺,就没有买。”
萧成煜就点点头,他冲疑片刻,还是从袖中取出了一个荷包。
“你没给自己买,但我给你准备了。”
沈轻稚有些惊讶,她记得一路上萧成煜都在跟儿子说话,似乎并没有买什么东西。
她接过荷包,打开往里看了一眼。
里面是一块锦帕。
沈轻稚很是好奇,她荷包打开,从里面把帕子取了出来。
这帕子的料子很普通,就是一块成色一般的细纱,但帕子上却綉了一丛凌霄花,凌霄花边还綉了一个彩字。
沈轻稚摸着这十几年未见的帕子,不由想起当年那个大雪纷飞的午后。
她笑着问:“我一直以为它丢了,原是陛下捡到的。”
萧成煜深深看着她,告诉她:“以后我不再需要这一方帕子了。”
“我已经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