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小秋一转眼便想明白,亲亲热热地拉了银铃进了明间,难得有些笑意:“铃姐姐,往后咱们一起伺候小主,便是一家姐妹,自来要好好相处的,今日不凑巧,原小主还说略歇一会儿再喊人来见,如今只能略等一等。”
“但姐姐来了,自来要同小主多说会儿话,一会儿到了前殿小主也不慌,是不是?”
戚小秋一张利嘴,正话反话都叫她一人说尽,银铃只是性子腼腆柔顺,并非呆傻,她能感受到戚小秋的善意,也能明白沈奉仪是什么样的人,因此心中倒是狠狠松了口气,这才跟着戚小秋来到梢间。
沈轻稚正坐在妆镜前,自己给自己上妆。
上一回是纪言给她上的牡丹额妆,今日不用如此复杂,但沈轻稚只简单用眉笔一扫,那远山眉便实了几分,多了几分青烟嫋嫋的意蕴。
银铃也会巴结人。
她一进来便小声道:“小主,我会梳发,不知可否侍奉小主?”
沈轻稚透过妆镜与戚小秋对视一眼,然后便温言道:“好啊。”
於是,这一次换银铃给沈轻稚梳发。
她站在沈轻稚身后,手中梳篦不徐不慢,却很轻柔,并未扯痛沈轻稚。
不用沈轻稚问,她自己便张口:“小主,我十五岁时入宫,适逢太子殿下挪宫去外五所,殿中缺侍奉之人,我运道好被年大伴选中,从此伺候在殿下身边,做些端茶倒水的琐事。”
沈轻稚沉默听着,脸上笑容不变。
银铃说着说着,又有些羞涩:“小主,我没什么本事,人也不机灵,在宫里熬了十年,也才熬到一等宫女,如今能得机缘在小主身旁侍奉,是年大伴看我可怜,赏给我的恩赐。”
她看似腼腆,但该说的话一字不错,且声音温柔和煦,让人听了心中越发舒服。
沈轻稚这才问:“你如今也快二十五了,明年可想出宫?”
二十五岁的一等宫女,普通平凡,却也并不太差。
银铃笑了:“小主,我是孤女,宫里是最好的去处了。”
沈轻稚听到孤女两个字,便暗道年九福真是老奸巨猾。
沈轻稚嘴上不说年九福半句,却道:“如此,那也是我们的缘分,以后你便在我身边伺候,小秋有的,你也有,我也没旁的要求,只要忠心便是。”
沈轻稚说到这里,她头上的双环髻便已梳好,配上一对刚摘下来的海棠花,更是衬得她肤白胜雪,美丽天成。
沈轻稚如今不过十八有余,可身上那淡定娴雅的气度,却让人不敢小觑,尤其是盛装之时,几与贵人娘娘们不遑多让了。
她回头看向银铃,眉目含笑,声音清澈:“很好。”
银铃看着她明媚的笑颜,又失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