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稚听明白了,她这竟是被人刺激得头脑发热,胡乱就应下了差事。
沈轻稚心中微叹,问:“你后悔吗?”
赵媛儿半垂着的眼眸轻轻呼扇,卷翘的睫毛挡住了细碎的春光,在她脸颊上落下一片羽毛般的阴影。
“我不后悔。”
“既然走到这条路上,我就得走下去,”赵媛儿缓缓说,“即便一辈子都是侍寝宫女,这是我自己选的,选了,我就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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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同沈轻稚所说那般,待到傍晚时分,杂役送过来的炭就是潮的。
三月春暖,却仍旧有些乍暖还寒,尤其是太阳落山之后,长信宫中便如同早冬那般寒冷,傍晚时分若不烧暖屋舍,半夜便会被冻醒。
湿了的炭烟气重,若是放在屋中,会呛得无法入睡,好在沈轻稚提前准备,已让戚小秋备买了些许灰炭回来。
戚小秋把那一笼炭放到屋檐下,回来便道:“如此晒上两日,依旧可用,倒是不碍事。”
沈轻稚笑道:“你安排便是。”
戚小秋毕竟在尚宫局有关系,她若是寻了尚宫局的人,办事从不会有妨碍。
她采买回来的点心小菜都很不错,早晚配着吃粥也很香。
当然,那些“剩饭”沈轻稚也没直接扔,每日照例领回来,然后在照例送回去,一顿不落。
第二日,她们送去浆洗的衣服送了回来,意料之中的,衣裳并未熨烫平整,而且袖口的绣纹有些斑驳,一看便是被熨斗烫糊了又胡乱缝补,敷衍了事。
衣食住行都拿捏上,可让未见过这阵仗的年轻宫女难过至极。
但沈轻稚却似乎全不在意,她既不去求纯卉,也不同朱兴海和李大山争执,甚至每日高高兴兴去上课,回了自家屋舍也只安静守在屋子里,不是绣花就是读书,日子很是平静。
她如此一来,倒是显得朱兴海和李大山落了下成。
李大山还好些,他并非是要巴结王夏音才会刁难沈轻稚,他是因同戚小秋的表姑早年有些龃龉,这才会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但朱兴海却不同。
眼看这两日来沈轻稚八风不动,淡定自若,他却如同要跳墙的狗,实在也坐不住了。
趁着午歇时分,朱兴海臊眉耷眼地登了王夏音的门。
“我的姑娘,如今可怎么好?”
这个梁子是他结下来的,人也是他得罪的,春景苑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如今是瞧着他的面色刁难沈轻稚,但若沈轻稚不为所动,那不意味着他屁也不是?
王夏音也略有些烦躁,但在朱兴海面前,她还端着那侍寝宫女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