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有开蒙的姑娘们,直接便学四书五经,对於她们来说不啻於听天书。
沈轻稚从小在大夏长大,对大楚之事多只通过书本,换句话说,她对大楚的了解和印象是极为刻板的。
这几年中,她虽算是在宫中越来越好,但也只能看到长信宫这一方天地,她不知外面世界如何,不知大楚的江南水乡是什么模样,未曾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也不知高山上的霜雪是否寒冷冻人。
她能获取眼界和知识的唯有书本。
殊音阁给了她最好的机会,这几年中她只要有空就会废寝忘食,也正因此,她终於把大楚的历史都囫囵吞枣看了个遍,而中原之史只看了个皮毛而已。
但一国之大,沃野千里,一国之深,大凡一百多载光阴。
无论大夏、大楚、北齐,都有她从未见过、听过、去过之处。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这一刻,沈轻稚突然生出无限热血,她突然感谢上苍,可让她重活一世,去领略另一番人生。
似同为宫闱,却大相径庭。
戚小秋自不知这一刻沈轻稚心中如何百转千回,她倒也并未纳罕沈轻稚为何会吃惊,只是道:“姑娘一直在坤和宫伺候,没进过尚宫局,自是不知这些。”
“宫中女子,大凡成为宫妃者皆不可目不识丁,亦不可不学无术,即便只能背诵四书五经,也比文盲要好。”
沈轻稚愕然:“这是为何?”
戚小秋道:“这规矩自大楚开国便有,当年开国之初,高祖文皇后是江南樊氏千金,她认为宫中女子必要通晓礼仪,如此才可辅国训子,否则宫妃见识太短,容易误教皇子公主,引国动荡。”
“早年入宫者大凡世家千金,名门闺秀,即便再不学无术也都粗通文墨,因此宫妃入宫之初,训导课便是四书五经,后来尚宫局便把此课流传下来,侍寝宫女们也要一起学习。”
沈轻稚无声摇了摇头。
这规矩的初衷是好的,只是延续至今已有些畸变,成为了精致漂亮的摆设,中看不中用。
这些宫女大多不识字,直接便学四书五经,不仅不会让她们升起学习的兴致,反而对此越发头疼不喜。
沈轻稚如此想着,两人便来到后院明间,透过打开的隔窗,沈轻稚看到里面已有五身影。
她应该是最冲的一个。
沈轻稚却并不慌张,她快步而入,只在书房门口略停半步:“沈轻稚请见先生。”
她声音一起,里面的呼吸声便陡然一窒,沈轻稚余光撇去,只见珠帘晃动之间,是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熟悉的是赵媛儿和几年不见的李巧儿,陌生的则是王夏音和纪黎黎。
除了她们几个侍寝宫女,每个人身边还立着一名宫女,显然她们的宫女也要跟随一起听讲。
在书房正前方的书桌后,正坐着一个年逾五旬的女先生,她一头灰白长发梳得略有些凌乱,素色道袍的袖口处也略有些污渍,显得很是不修边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