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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活着,还有一口气,总能好起来。

沈轻稚喉咙干涩,渴得不行,她轻咳了好几声,才终於能说出一句话来。

“冬雪,”她的声音好似在寒风里刮了数下,刺耳嘶哑,“冬雪,我渴了。”

屋里屋外,除了她费力的呼吸声,在听不到别的声响。

她这一辈子活得糊涂,以为青梅竹马、相互扶持的感情可以走过一生,谁料最后大梦一场,她活成了天下的笑话。

到头来,她一个人在这残破的寒雪宫里病入膏肓,想喝杯水都难。

可笑,又可叹。

沈轻稚看着破洞帐幔上的青松仙鹤图,突然笑了一声:“我是个蠢货。”

死到临头才看明白过往人生,确实是个蠢货,却也不算太晚。

最起码,她看透了身边的所有人。

从始至终,错的都不是她,而是那些冷漠无情,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自私小人。

在来寒雪宫的第一日,她就想明白了。

没什么自怨自艾的悲伤,也没什么痴情错付的煎熬,她只恨自己看透太晚,没有办法从这牢笼中提早挣脱,平白给人当了那么久的盾。

沈轻稚盯着青松仙鹤,突然大笑一声:“好得很啊。”

她这一辈子青春烂漫过,富贵荣华过,鼎盛热烈过,又凄苦冷清过,可谓是精彩至极。

她不亏。

就在这时,宫门“吱嘎”一声响了。

一道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不多时便来到床榻边,正是唯一留在寒雪宫的宫女冬雪。

“娘娘,”冬雪满面是汗,手上也带着污泥,显得有些狼狈,“娘娘可是要吃水,我这就去烧。”

冬雪如此说着,就要去端碗。

沈轻稚费力看了她一眼,嘶哑着问:“她们又叫你去搬炭了?”

冬雪跟了她十年,如今已过而立之年,在她繁华鼎盛的时候,她是人人羡慕的雪姑姑,便是皇帝身边的太监都要对她礼让三分。

如今到了寒雪宫,却要被这里的破落户欺凌,靠做最苦的差事换来主仆二人的一日三餐。

冬雪见她脸色蜡黄,嘴唇早就起了一层干皮,那双明亮的眼眸黯淡无光,仿佛已看不清这人间的魑魅魍魉。

“娘娘,”冬雪心里疼极了,“是奴婢不能伺候好娘娘。”

沈轻稚笑了笑,费力冲她伸出手:“我们说说话。”

冬雪在衣服上抆了抆手,这才小心翼翼来到床边,在脚踏上坐下。

沈轻稚问:“我还剩了些体己吧。”

冬雪道:“还有一百多两碎银子并一盒子头面,娘娘娘家带来的也都放在妆奁里,陛下……陛下不叫人动,他们就没敢搜。”

这些都是她从娘家带来的,皇帝不想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到底没敢叫人全都搜了去。

但这虚伪的“仁慈”,沈轻稚根本就不在乎,她只在乎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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