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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几家公司的年会后, 春节也来了。
今年的春节,许芮一家人不在香港,也不在B市, 而是去S市过年, 奶奶也同行。
自从正式改名以后,她发现外公和奶奶那边的关系也缓和了很多,和以前看在她的份上不同, 更像是沉淀了许多往事,翻开了新的篇章。
祝远峰却知道, 以他爸的性格永远不存在真正的翻过那一页, 只是这页不再空白, 多了内容。
那就是许芮的存在。
她改回了原来的名字, 无疑是最大的安慰。
许芮其实一直担心奶奶的心情,但是祝远峰却没当回事, 「老人家在意的话, 以后你和骆涵的孩子里, 选一个姓许不就行了。也就是多生两个。」
许芮无语了,「小舅舅, 你想的也太遥远了吧?婚还没结你就说起生孩子了……」
祝远峰开玩笑道:「哪是我想得远, 明明骆涵那小子连盖婚房的岛都买了, 结婚还远么?」
许芮一愣,没想到骆涵买岛的事, 小舅舅都知道了, 外公不会也知道了吧?
祝远峰继续道:「不过生孩子也伤身体, 做个人工的一次生双胞胎得了。」
「说哪儿去了!」
许芮笑瞪着小舅舅,明明自己都没孩子呢,还说得像老专家似的。
这话题却还有人附和,Amy深以为然的说:「是这样没错,而且也耽误时间精力,Sherry现在都这么忙了,以后更忙,吃不消的。其实现在豪门富太,名人明星找代孕的也不少,想要几个都行。之前福明百货的周太太,三个儿子都是找的美国的代理孕母,还有那个……」
祝远峰对生孩子不感兴趣,可是对外甥女的关心却是不一样的,一听还认真的代入筹画了。
「美国代理孕母倒是合法,不过香港法律不一样,教会和媒体那边肯定会搅风搅雨吧?」
「那自然,所以大多是隐瞒公众的,华人圈还是保守,不过隔着层衣服,谁知道是真肚子假肚子呢。这么做的明星也是非常多,毕竟富太们在意身体,她们在意体形和时间……」
许芮受不了这群家伙了,「差不多得了啊,我大好青春呢,能不能聊点轻松愉快的啊?」
钱晓丽以为老板是接受不了高科技,「听说双胞胎是讲基因的,涵少不是有个三胞胎哥哥么,家里肯定有这基因,自然的来肯定也……」
「好好好,你们继续,我撤退。」
「芮芮,小舅舅说的可是正事,你躲什么呀?」
祝远峰语气戏谑,许芮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不和这些欧巴桑欧吉桑掺和,去和同龄人聚会了。
今年不止祝家在S市过年,骆家也在S市过年。
两家多年世交,却也有很多年没正经在这里过年了,骆家如今重心在B市,祝家也一样。
不,如今也起了些变化。
比如去年春节在香港,今年在S市……多少有些变天的意思。事实也是如此,一切尘埃落定。
据说,今年祝家本家B市那支也会来S市,寓意不言而喻。
「小芮芮,知道你有面子啦!」
骆池爽朗的笑着,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看着身边坐着的邻家小妹,「我可是听说,你暑假从非洲那边回来的时候,荣夫人还登门看了你来着?这规格可有点高啊。」
许芮乐了,「是晶晶她要来看我,荣夫人大约顺道来的吧。」
说是这么说,但是荣夫人什么身份,如果不是重视看望的人,再没有什么顺道一说的。
骆池也不戳穿,笑道:「你和戴公主倒是不打不相识,我这算是牵了红线了?」
许芮哈哈大笑,「算,回头我和晶晶请你吃饭成了吧?」
当初的确和戴晶晶结过梁子,不过少年人哪有什么血海深仇,之后有家长们教育和化解,两人倒是没留下不快,反而还有些投趣。戴晶晶的脾气暴躁,有些骄纵,却直来直去不耍心机,和夏诗雅有些像,於是许芮与她的关系也慢慢好了起来。
如今,戴晶晶以前那些损友不见了,变成了许芮、童欢那几个朋友,脾气也比从前好得多了。
荣夫人看在眼里,自然晓得是谁的功劳,古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是这个道理。
且不说祝弘森与荣书记那层关系,光冲着许芮,荣夫人也格外关心,上门探看也是人之常情。
当然这种常情传到其他人耳朵里,难免艳羡,高看许芮一眼。
「看,那个就是她。」
淮海中路附近,一家酒吧新开业,门口堆满了各种跑车,几个打扮入时的女孩三三两两正要进去,其中一个忽然发现了华点,「看到了吗,那边那个,S小姐。」
众人转身看了过去,只见一台鲨鱼鳃造型的电光蓝帕加尼停在路边,走下来一男一女。
男的高大英俊,穿着Junya watanabe的经典混色羽绒服,步子大开大合,走两步还要抓一把旁边女孩的头发,十分欠扁。
女孩带着墨镜,看上去很年轻,穿得也俏皮,BOTTEGA VENETA的兜帽大衣配涂鸦阔腿裤。
虽然两人形貌出色,但是换了圈外人,并不会认出他们来。
偏偏这个酒吧也是个圈里二代开的,今天开张请的不少朋友捧场,看车就认出来是谁了。
这台帕加尼huayra roadster全球限量100台,已经售罄,都知道池少手里有一台。他一早就说要带谁来,自然也没人瞎猜他身边这位是哪个嫩模或小明星。
虽然看着是挺像的,但是一般嫩模和小明星,身后可不会带着那么多保镖。这几个女孩都不是没眼力的人,瞄了一眼就问:「是叫许芮吗?」
「还许什么呀,电影片头的出品人名都改了,人家可是叫祝子芮。」
「不是说外孙女吗,怎么还改了姓祝?」
「就是,她外公要改的还是自己要改的,祝家又不是没人了……」
「快别胡说了,那有人能和她比吗?听说她暑假非洲出事的时候,军方还派了人过去呢。后来连荣夫人都去慰问她,你们瞧瞧这架势,以后肯定不得了。」
「那还用说,我听我爸说,她可是进了董事会的,那可是祝氏的董事会,你当草台班子架着给孩子玩儿的呢?」
有懂事的人说了这话后,其他人便没吱声了,能进这圈里的,都是有点家世的,哪里不懂这里面的道理。家里宠得再狠,都不如日后掌了实权,不然也就一笔嫁妆,享享富贵安乐罢了。
「池少,祝小姐!」
「祝小姐,什么时候来的S市呀?」
许芮和骆池还没进去,门口就遇到了好些人打招呼,都热络却也叫不上名字,大约是被见过。
这种事她也早习惯了,笑容满面的回应:「昨天,回来过年呢。」
众人簇拥着他们进了酒吧。
室内是后现代主义设计,充满空间感,4D的灯光秀,乐声沸腾,舞池里满满的都是人。几个穿着丁字裤的乌克兰美女在升降舞台上围着钢管跳舞,气氛热烈,不时传来响亮的嘘声。
像他们这样的,当然很少在大厅玩,新当了老板的男孩迎了过来,拉着骆池和许芮去了包房。
包房里大多是熟人,大家边聊边喝,最适合联络感情。
马上就过年了,国外读书的也回来了,有个从英国回来的还带了个八卦,和祝子明有关。
「听说被遣返了。」
「遣返?什么情况,她不是在那边发展音乐事业吗?」
「好像是偷税的问题,都在申请永居了,结果这事一闹就留污点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多大点事儿,遣返也太严重了吧?」
「你当是国内啊,国外这问题好严重的,虽然普遍都会漏点,但是找了专业的人做税收筹画就叫合理避税,不找专业的人,那就难免撞枪口上了。」
有人难以置信,「不是吧,她一大小姐连这点钱都省?」
八卦的人却啧了一声,「什么大小姐啊,正经儿的大小姐在这儿呢,咱们大芮芮才是真正的大小姐,她充其量就是朵塑胶花。还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和芮芮打擂台,这不是自己找没脸吗?是吧,芮宝?」
许芮笑了笑,没说什么。
其实她对祝子明没什么特别印象,就是去年两人在网上隔空打了回嘴炮,对方还打输了。
只是她没把人家当回事,她身边的人都记着谁找过她不痛快呢,都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前些日子还有人在机场见着她了,噗,老老实实排队做经济舱呢。」
「这么惨啊,想以前她那ins上晒的车啊包啊,以后估计是要卖出去了……」
「卖什么卖呀,她带得回来么,罚了一大笔钱不说还被限制入境,我看就老实待国内发展完了。不过就她之前做的那事儿,上个破节目还得罪一圈儿人,估计回来发展也难。」
「谁说不是,这报应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大家颇有些幸灾乐祸,许芮这半个当事人反而没仔细听了,她想的要报应可不是这个。
那个报应还在非洲呢。
暑假那事儿过去后,祝远航并没有被引渡回国,而是因为其他罪行在非洲的某座监狱里待着。
说是只有几年,不过大几率是回不来了。
之前他和四叔公那桩公案,经过一年的时间也有了定论,不仅仕途告终,还面临刑法。他是逃了,四叔公却没跑得动,当年如何呼风唤雨,如今想尽办法保外就医,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看似只倒了四叔公一个,其他人难免唇亡齿寒,人人自危。
出了这样的事,全是内斗惹的祸。
三叔公老姜尤辣,心知几百年的祝家,再这么斗下去,就自己把自己玩完了。为了不让事情进一步恶化,他这次态度鲜明,之前的利益集团自然也树倒猢狲散。
如果说去年,祝家一些人还对局势持观望态度,那么今年,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胜负已定。
三叔公年事已高,这大约是他头一次来S市与主人家祝弘森、还有一众祝家晚辈共度新春。和他同行的还有五叔公,二叔公据说卧病在床,便是不卧病,也是年近九旬的老人。
本不应再折腾什么了。
好在现在领悟到这层道理还不算太冲。
南北两地过年习俗迥异,习惯在B市大本营里给几位叔公拜年的小辈们骤然改了地方,心情多半微妙。不过微妙归微妙,没有一个人敢多嘴说那些不相干的,尤其回避了四叔公和祝远航的事……就像家族里没有这两个人的存在,气氛和睦中带着小心。
骆涵是大年前一天抵达S市,先和许芮回了一趟骆家,末了才去祝宅,给外公等长辈问好。
只是一去才发现长辈有那么多。
今年这个年,比香港时的人还要多上许多,这宅子不如太平山那座大,更显拥挤而热闹。
眼看着许芮牵着个身材修长的混血儿男孩进来,众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去,一下子认了出来。
「这就是子芮的未婚夫啊,真是一表人才。」
「第一次见面,叔叔也没带什么见面礼,一点心意,不要嫌弃。」
「是啊是啊,之前订婚的时候我们没能去,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们一定要送份大礼才行呀。」
「你们瞧瞧他们两个,金童玉女似的,以后要是多抱几个胖娃娃,就是家里最大的喜事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送的送礼物,送的送祝福,俨然以这两个孩子为中心,没有半点不愉快的阴影。到底是大家族,论见风转舵,没有一个不知事的。
骆涵也是相同的出身,虽疏离些却不失礼貌,笑纳了许多礼物,才和许芮突出重围回到卧室。
卧室自然是许芮的卧室,她小时候那间卧室。
一样是粉嫩嫩的,只是当年住在里面的确实是个小女孩,无忧无虑,不知愁滋味。
骆涵看着和记忆里一样的小床、地毯、小桌子小椅子,还有角落里他们小时候做游戏的地方……心里充满了柔软和温暖的情绪。
「真烦人,这房子都快装不下了,要不是为了……」许芮边关门,边抱怨,然而话还没说完,她一转身就被骆涵高大的身影笼罩住,落进一个温柔的怀抱,余音也消失在两人的唇齿之间。
他们拥吻得热烈,最后倒在了铺着蕾丝床裙的公主床上。儿童床哪能承受住他们两个的袭击,没散架也发出了嘎吱一声,惹得许芮哈哈的笑了,「你快住手,我的宝贝床要被你压瘪了。」
骆涵无奈的低笑,却不舍得放开她,两人半躺着好一会儿没说话,就是看着手绘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