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些人,雇佣起来要很贵吧?」我问。
「哦,不贵,他们免费帮我做事。」袁牧之面不改色地对我说,「因为我有领袖人格魅力。」
是吗?我不是很清楚什么是领袖人格魅力,但我还没想明白,袁牧之已经把我抱入车内,此时车子里有人探出头来,伸手作势要接我。
我惊喜地喊出来:「张家涵。」
这个男人正是张家涵,他笑着看向我,似乎与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冲我露出的微笑一样好看,我挣紮着从袁牧之手里下来,想扑到他怀里,哪知脚下一软,差点站不住。
车里另外有人伸出胳膊扶住我,沉声说:「站稳了。」
我转头看过去,却见到洪仲嶙那张令我讨厌的脸。
我决定无视他,直接扑过去抱住张家涵的腰赖到他怀里,蹭了蹭,满足地东嗅嗅西闻闻,又扒开他的衣领看他有没有伤口,又观察他的神态,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情绪。
出乎我的意料,他的状态很好,甚至,比我在医院跟他分开时还要好。
「好了,张哥才死里逃生,可禁不住你这么闹。」袁牧之坐进车子,把我从张家涵怀里提溜出来,摸摸我的光脑袋说:「张哥,你可别说,这小子剃了光头,摸起来手感还挺好,你要不试试?」
张家涵笑出了声,我把脑袋朝张家涵那伸过去,他果真摸了两下。
「怎样?好摸吧?」袁牧之得意地问。
张家涵带笑点了点头。
「哥哥,」我扑过去抱住他,热心地建议,「不然你也剃光头吧,很凉快,而且我们可以一样,这样别人一看到就会明白咱们是一家人。」
张家涵笑而不答,这时洪仲嶙在一旁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我虽然不愿意见到他,但还是不得不问:「是你救了他?」
「不算,」洪仲嶙摇头说,「我只是找到家涵。不算救他。」
「哦?」我转头看向袁牧之,「那是你救的?」
「也不是。」袁牧之笑着说,「是张哥自己救的自己。」
我微微吃惊,看向张家涵,张家涵冲我安静地笑了笑。
「我进去的时候,已经见到家涵茫茫然地站着,看守他的男人倒地不起,一个被砸晕,一个被击毙。」洪仲嶙带着赞许说,「这都是家涵自己干的,真了不起。」
「也是董苏轻敌,他知道张哥不难对付,只派了两个人守着他。」袁牧之说,「当然张哥也是了不起。」
我笑了起来,握住张家涵的手问:「哥哥你真棒,你是因为担心我才铤而走险的吗?」
他点点头。
「你怕他们拿你要挟我,心里着急,对不对?」
张家涵有些惶急地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没关系,现在说不出话也无所谓,我能懂的,」我柔声说,「哥哥,你会慢慢地恢复说话功能,会慢慢地恢复好身体,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保证。」
我转向洪仲嶙:「张哥用什么制伏看守他的人?」
「板凳。他原本被捆在板凳上,但他把绳子弄松了,然后操起凳子砸那王八蛋,然后拿了那个人的枪把另一个击毙,他大概把力气都用光了,我去的时候他一直在发抖。」洪仲嶙带着心疼看着张家涵,小心翼翼地问,「家涵,是这样吗?」
张家涵避开他的视线,并不搭理他。
「你怎么会找到张家涵?」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洪仲嶙别过脸不理会我,袁牧之拍拍我的光脑袋说:「这还不好猜?洪爷多厉害一人,他安排个把人就近保护张哥却不让咱们发现也不是什么难事。」
「家涵,我没往你身边安排人,你别误会,我只是」洪仲嶙想了想说,「我只是让医院照顾你的护工每天跟我汇报的情况。真的,我只做了这么多。所以这次我得知消息已然冲了,找到你又花了些时间,让你受苦,还是我对不住你。」
「但是家涵,这一路我悔得肠子都快青了,我不能让你再出事,往后我会在你身边安排几个人暗中保护你,哪怕你反感我也要这么做,我实在是,不能让你再出事。」洪仲嶙转头看向袁牧之,淡淡地说,「我这个提议,想必袁先生也不会反对吧,毕竟,你本事再大也有疏忽的时候。而你一疏忽,咱们俩可都输不起。」
「是,这次都是我防备不够,以为把你们藏在那家俬人疗养院神不知鬼不觉,是我对不住你们,幸亏我在这小子身上装了定位系统,加上这么多年在董苏身边也埋下不少人,才能及时找过去,不然……」袁牧之叹了口气,搂紧我说:「宝宝,你怪我吧?嗯?」
「为什么要怪你?」我奇怪地问,「你留在医院的人被收拾掉是肯定的啊,来的可是雇佣兵团中的精英。而且董苏计划了这么久,他是思维慎密的人,要是他计划这种事,失败的可能性很小。」
袁牧之冷哼了一声说:「他确实又狡猾又诡计多端,不然也不会累我找你找这么久。」他吁出一口长气,摸摸我的脸颊说,「还好找到了。」
「董苏其实算个人物,头脑聪明,够狠也能忍,但他为人太刚愎自用,行事又绝决毒辣,别说给别人,就连他自己也未必留了后路。」洪仲嶙摇摇头说,「竖子而已,不能成大事,咱们这些年也挤兑得他快山穷水尽了吧?总算把这人逼到要铤而走险,把家底都搭进来的地步。」
袁牧之冷笑说:「他要懂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当初就不会杀了洪馨阳,把小冰关起来,还指使人绑架张哥。这些事一桩桩摆出来,都是踩人底线的阴损招。你,我,洪兴明那是必须收拾他的,他招架了这么些年顶不住,又把脑筋动到小冰他们头上,个王八蛋,这次我非彻底把他打趴下不可!」
「也是时候了,」洪仲嶙淡淡地说,「再姑息养奸,倒显得你我窝囊。」
袁牧之点点头,屈指敲敲前座的玻璃,我们前方升起一个萤幕,袁牧之拉出数字键,点了几个号码,少顷,即看到浩子的三维立体图像。
「给咱们洪爷说点乐子,坐车怪闷的。」袁牧之抱着我大咧咧地说。
浩子笑了起来,恭敬地说:「好的,洪爷,目标刚刚在西塔顶楼跟我们的人发生枪战,经过激烈交锋后,目标由随行雇佣兵掩护着爬进直升机。他进入机舱后没有等下面的雇员上来便命令起飞,机长奉命,在塔顶盘旋几圈后,於飞离地面约十五米时倾斜将他从空中丢了下去,我们的人在下等候已久,上去就将其擒获。他带的雇员兵选择旁观不动,而机长停机后下来与我方人员握手,此举令董先生大为不快,甚至口吐不雅词汇,只可惜现场无人理会。总之事情已经大致告一段落……」
洪仲嶙淡淡地点头说:「辛苦了。袁牧之,把人给我几天。」
「不成,就你那些老家伙什,他到你手里几天后就得给你刑堂的人拆散了。」袁牧之摇头说,「这人我留着还有用。」
「你难道不想替你张哥出口气?」
「想,但我觉着咱们这有人更有权决定董先生的命运,是不是,宝宝?」他低头亲热地吻了一下我的光脑袋。
我点点头,除了我,谁也不能说怎么处置他。
此时浩子的立体图像突然动荡起来,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慌,尽量保持冷静地说:「袁哥,目标刚刚挣脱我们的人朝西塔尖顶跑去。」
袁牧之沉声问:「抓住他。」
「恐怕有点难度,他大概,大概是想从上面跳下去。」浩子犹豫地说。
我皱眉说,「带我过去,我想面对面地跟我父亲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