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她走过去,我想说是的,我都想起来了,我战胜了自己内心的怯弱和自私,我克服了不能克服的痛苦和孤独,我终於能站立在你的面前,我的母亲,我站在你的面前,不再令你赐予我的生命蒙羞,不再令它毫无价值。
因为,那是你拼尽一切,不惜拿命去换的。
我是有价值的,我的存在也是有意义的,我知道你一直在教会我这个,我曾经忘记了,但我现在全部记得。
她侧过头去,在我们的前方,有光亮在等着,我跟她都知道,我最终能牢牢控制自己的意识,没人能主宰我,除了我自己。
去吧,她无声对我说,去吧,我的孩子。
我眼中流下泪水,我点头,我再贪婪地看她,这一次,我一定会牢牢将你刻在我的记忆中,再也再也,不会忘记你。
然后,我转头,大踏步朝前方走去。
耳边听见有人清晰地说:「这小子就算剃光头发,还是个小美人。」
「嗯,可惜只要稍微想像一下他被脑子里的炸弹炸碎脑袋的场景,我就觉得这个美人令我作呕。」
「那是你太偏激了,留神看他的五官,比例堪称完美,就算在东方人中,他也是个精致的小东西。」
「好了,停止你的怜香惜玉,我们要打开这个小美人的头盖骨了。」
「真可惜。」
「少废话,把微型炸弹拿来……」
我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头颅被固定在特殊的钢铁支架间,头顶是一张炫目的无菌灯。
两个带着口罩穿着手术服的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我冲他们微微一笑。
两个男人眼中掠过难以置信,随即有一个喊:「麻醉师……」
我伸出手,攥紧他的手腕,柔声催眠他:「别做声,手术室要安静。」
他呆呆地停了下来,另一个惊诧地喊:「嘿,你怎么了,护士,过来替我按住病人……」
我对他笑了笑,催眠说:「不是让你别那么大声吗?让护士过来,把我脑袋上这个东西拿掉。」
他愣愣地看我,我加大声音下指令:「快来把我头上这个东西弄掉!」
「护士……」他呆呆地开口,那个护士尖叫一声连连倒退,转身就想开门跑出去。
我对第一个男医生下指令:「截住她!」
男医生跑过去,将护士拦腰抱住,将她硬生生拖了过来,我对她说:「你是好姑娘,来,你过来帮你的上司一把,把我头上的架子拿开。」
她吓得哆哆嗦嗦,我对她说:「别怕,我不催眠你,我今天不对女人动手,我的母亲不会乐意看到这一点。但你别试探我的耐性,不然我想我没有对女人手下留情这种观念。」
她跟那个医生一道将我头上的架子拆开,我挣紮着坐了起来,麻醉令身体发软,力气大不如前,但我必须离开这,我对一个医生下达指令说:「来,在我脑袋上绕几圈绷带,把担架车推来。」
他过来,熟练地往我脑袋上绕了几圈绷带,我顺便在手术台上挑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对那个护士微笑说:「等下你推我出去。」
她睁大眼睛看我。
「外面肯定有雇佣兵守着是吧,咱们盖着被子挂上吊剂出去,假装手术成功,」我对那两名医生说,「想必你们不会反对帮我,对不对?」
他们一起点头。我满意地笑了笑,就在此时,我的笑容一顿,因为我清清楚楚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
我脸色一变,迅速对那个女人吼道:「想活命就过来帮我!」
她犹豫着过来,我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说:「你,把我扶下来!」
她半搀扶着我,我对医生厉声说:「你们俩,去,把担架车推过来!」
他们立即过去,将一旁的担架车推过来,我挣紮着坐到那上面,冷冷地盯着那扇门,准备差不多了就趁乱出去,逃跑。
但枪声很快停了,我正疑惑间,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手术室的钢门锁被打烂,随即有人用力将它往两边一推。
一股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两三个穿着无菌服,持着枪的人闯了进来。
当前一人身材高大,虽然带着口罩,但目光锐利凶猛,他在看到我的瞬间,骤然松了一口气,露出浓浓的喜悦。
「袁牧之,你怎么才来!」我不满地冲他皱起眉,却忍不住还是笑了。
他丢下枪,扯开口罩,大踏步朝我走过来,一把将我抱入怀中,摸摸我的光脑袋,沉声问:「没让人动你吧?」
「没,」我笑着搂住他的脖子说,「我命令自己清醒过来,我做到了。」
他呵呵低笑,抱起我,托着我的臀部打了两下,没舍得用力,随后将我打横抱起,恶声恶气地骂:「他妈的叫老子好找,玩够了没,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