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袭京的眼睛瞬间瞪大。

他在这一个瞬间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满足,就仿佛他在努力追逐着天际的月亮突然选择坠落於自己的怀中,被皎洁月色须臾盈满心口。

“我有终端机,还不止一个,你等着我让亚里士多德找给你。”他朗声道。

时蔚然点点头,坐回远处,重新将装满了意面的盘子端起来。一切都波澜不惊如常,像个运筹帷幄的将军。

意面吸饱了酱汁,入口嚼劲十足,甚至有种爆浆的感觉,不得不说沈袭京这个奶油酱调的极好,咸淡适中,口感细腻,奶味儿却馥郁醇香,是他这个奶制品控的福音了。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些话。

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幻想过这些——以一个合法公民的身份走出荒星,做着为家人为自己争光的事。

可现实是什么呢?

他在荒星做困兽之斗,哪怕离开了荒星,也不得不殚精竭虑的思考「如何活下去」。

只要他的身份信息上一日刻着「罪」的刺青,他就不得不整日整日的应对奔逃与厮杀。

理想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遥远,难以企及,所以他不会轻易浪费精力和思想填补这虚无的框架。

只是来到了首都星之后,他看到了钢铁森林,霓虹织影,唤醒了他的灵魂,那些深藏着的欲念破土而出——他是那么想要成为其中发光的一个质点。

只言片语的寒暄流露,最终居然被沈袭京这个家伙觉察了。

沈袭京不光觉察到了,甚至还设身处地的去替他考量和打算——

只可惜自己连个合法公民的身份都没有。他一切的一切,除了名字,都是假的。

亚里士多德精准的翻出了沈袭京买过的三十几部终端机,各种牌子各种型号,应有尽有。

最离谱的就是,这三十几部机子没有一部是坏的,外表能有七八成新,像时蔚然这种乡下来的乍一看都很难看出是二手货。

几天前还在跟小孩儿抢儿童机用的时蔚然大受震撼。

亚里士多德这次终於观测到了他异常的心里活动,贴心的在一旁解释道:“少爷对电子机械类产品有收集偏好,不过,他并不是奢靡浪费的那种人,他只是在自己经济允许的范畴之内,尽可能多买了一些。”

时蔚然:“..”

买了三十几部机子,还是在自己经济允许的范畴之内?!

这就是阶级的差距吗?

好家伙,更生气了怎么办!

时蔚然闭着眼睛从中摸了一部拿走,然后臭着一张脸走到阳台上,目送着沈袭京开车绝尘而去。

这人是个大傻子吧!

明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