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卜愿在场,可能就着一场大雪就拍完了。
邵海沿很绝望的发现,他真没这个能耐。
他强撑着没有暴露,很快找到宣泄的出口——骂人。
骂美术团队都是废物点心,骂摄影师调度都不会还得自己手把手教。
骂场记弄不清道具布置,一拍一个穿帮,昨天是三个苹果今天变四个。
战火一路蔓延,很快席卷到演员这边。
第一个被骂的是蒋麓。
他熬夜太久,下午拍戏冲了。
“你的基本职业素养在哪?今天冲到十分锺明天是不是直接翘班走了?”
“不要说你身上事情太多,没有人求着你做副导演!”
然后是温知幸,拍戏时被骂娘娘腔,演皇帝演的像个女鬼。
“眼妆那么浓谁画的?!”
“让你演元锦逃狱,不是演小姑娘抓墙,你拿腔拿调给谁看?!”
接着是温知荣,剧组的老演员,年轻演员,以及林久光。
他的怒意总是来得突然,拍戏越急说话越脏。
但人们都没有说什么,像是默认了,导演的特权就是可以骂人。
这事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实在不算什么。
上级骂下属,老子骂孙子,越是接近丛林法则的地方这种事越司空见惯。
演员们被举着喇叭吼,有时候匆匆演完都不知道情绪到了没有。
很快,终於轮到了苏沉。
但苏沉演得好,剧组所有人都知道。
他之前演被囚禁在暗室里的假元锦,被小乞丐瞧寿限时全程没有台词。
可没有台词,全程仅仅是抬头看一眼这个乞丐,都能让人看得呼吸一紧。
——他表现出麻痹状态里极有杀意的一个眼神,一秒里什么故事都讲了出来。
身体要充分松弛,被吊索控制时自然下垂。
那凌厉又血腥的一个眼神,在镜头里被骤然拉近时,张力被渲染翻倍,当真震慑人心。
如今已是四月,数十万字的剧本被充分拆解记忆,在夺奖视帝之后能力依旧在突飞猛进,根本挑不出错处。
邵海沿每次看苏沉演戏,都想面目狰狞地吼个几句,把压力一股脑地扔给他。
少年比从前内敛许多,没有往年的活泼爱笑,看向导演时目光淡淡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了。
他按时来,按时走,和所有人预先两个星期排戏,遵循流程的每个要求。
邵海沿被逼得眼睛发红,眼看着又一场戏拍完即将收工,突然喝住了他。
“你站住。”
被档期压到每天发疯的他,无法忍受这个小孩这么轻松简单的完成这些事情。
“苏沉,我在叫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