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麓回头唤他一声。
“苏沉,在看什么?”
“那边有海鸥,”苏沉朝落地窗外一扬下巴,又道:“你会游泳吗?”
“会一点,不算厉害。”
他们这样的身份,去公用的沙滩会引发骚乱。
潮哥想得很快,包了个偏远的独栋别墅,附带私人沙滩和悬空泳池,饮食起居都有专人照顾。
蒋麓入驻之后,很利落地脱了衣服,剑鱼般跃入泳池里,在夜色下一圈一圈地巡游。
苏沉赤着脚坐在泳池边,看着炽亮夜灯上纷乱围绕的飞虫,看浓稠如墨的夜色,和清澈泳池里的蒋麓。
他们终於安静了下来。
蒋麓像是一直在等这一刻,自入水以后便一句话都不说,在水流里飘荡来去。
海风在夜晚是冰的,池水反而是暖的。
其实渚迁的酒店里也有泳池。
卜愿去世以后,蒋麓继承了他的全部遗产,包括剧组里超过百分之七十的设备,也包括影视城的整座酒店,以及博物馆般的整座仓库。
老人的一切珍藏,现在都归给这个十八岁的少年。
葬礼之后,酒店里下至服务生上至领班经理,看蒋麓的表情都陡然转变,已恭敬到陌生的地步。
苏沉掬了一捧水,松开指缝看水珠滚落而下,平静而明白。
一切都在疯狂的变化。
按部就班的档期,运行有素的剧组,一切看似昂贵或廉价事物的所有权。
蒋麓在短暂空档里把他带走,两人出逃到深夜的海边,也许就是为了像现在这样安静地独处片刻。
没有工作人员往来不休,没有经纪人念叨着通告拍摄。
眼前只有水,海,沙滩,夜色,和一盏高悬的夜灯。
蒋麓默不作声地游了大半小时,累透了才湿漉漉的上岸,看向安静坐在角落的苏沉。
他即将年满十八,已有成熟又带着几分欲的脸庞。
水珠自脖颈流淌至锁骨,略一启唇,薄唇的线条也带着莫名引诱的意味。
“小孩,”他低头看着苏沉:“你是在等我,还是在发呆?”
苏沉不同他辩解,伸手去抆拭他眉梢的水珠。
干净白皙的指腹刮过眉骨,轻轻一掠,又轻巧地收了回去。
苏沉做得很自然,也并没有多想。
蒋麓睨他一眼,转身去拿毛巾。
背对另一人时,不自觉地又碰一下眉尾。
邪了。
酒店定了十天,两人也懒得去人潮涌动的商业街里逛逛买买,就赖在酒店里睡觉度假。
有时披个毯子看电影,一恍神就从中午到了晚上。
有时挑个晴朗有风的日子,去沙滩边走走,抱着游泳圈玩水。
“海边好适合吹泡泡,风好大——”苏沉被长风吹得伸手捂头发,一手接了游泳圈,刚套好就顺着雪浪飘到了更高处:“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