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原先觉得有些羞赧,每次杀青时被送花都表现青涩,还觉得剧组破费。
闻枫比他提前一个月杀青, 听出他的想法时哭笑不得。
“告别本身是一种仪式。”
“仪式?”
“就像给亡者送葬,焚烧纸钱、哭丧诉说、出殡守夜,更多是在让活着的人逐渐接受与告别。”
她手里已抱着另一个剧组的剧本, 即将踏上新的旅程, 像是步履匆匆,无心归家。
“同样的,每一次杀青, 大家都会给你献花,和你合影, 偶尔还放放烟花纪念这一部剧拍摄的结束, 都是在让你暂时和元锦告别。”
“你会完全和演过的角色告别吗?”苏沉不禁问道:“你不会觉得可惜吗?”
你拿过那么多奖, 演活过那么多角色……
闻枫听到他的问题时怔了下, 像是从未预料过:“当然啊?”
“我早就不记得以前的台词了,”她耸耸肩,居然流露出几分理直气壮:“演一部忘一部, 当时演的时候尽心就是了。”
苏沉听得惊讶, 心想这也太可惜了。
“我还以为你会让这些角色成为你内心的一部分。”
“最好不要, 不如都忘了。”闻枫淡然道:“每个人都是凡人,心里装不了那么多人格和情绪。”
“剧本里的灵魂住进来了,那你自己的去哪?”
她拍拍他的肩,很是磊落:“杀青的时候开心点,总算是放假了。”
回时都之后,苏沉先是活蹦乱跳了几天,然后突然就困得不行了。
他连着一个星期每天睡十二个小时,白天也懒懒的不想动,就像冬眠苏醒的小羊一样。
夫妇两本来都为苏沉回来这件事高兴,看见他这样都有点担心,虽然医生说没事,但还是买了好些个维生素片和钙片,白天监督他按时吃完。
到了这个时候,苏沉才像是醒过来,一点点反应过来。
自己在剧组呆太久了,生活习惯连同性格都被潜移默化地改了好多。
他再回到父母身边,在渐渐找回青少年的朝气,而不是陷在‘演员’或‘元锦’两个标签里。
梁谷云看在眼里,心疼也担忧。
苏沉在封闭环境里被关太久了,去逛街散步都时刻能看到记者。
他对很多事重新变得陌生,也更显得粘人。安全感很少,做不了的常事有很多。
梁谷云试着带他去逛菜市场,去公园喂鸽子,可每次都不了了之。
《重光夜》实在太火了。
火到今年第二部还没推出来,第一部还在被大伙儿翻来覆去地品,连卖小葱的大爷都认得出来。
“元元!小皇帝!嘿多拿把葱哈,回家弄葱油面吃!”
“小皇帝来逛公园了!!要不要坐旋转木马?!哎哎我们公园缺代言人呢,别走别走!”
刚开始的交流一般都热情友善,后面人越来越多,再想回家就得靠保安帮忙了。
苏沉也是熟了这些套路,哭笑不得地给全家准备了鸭舌帽墨镜口罩。
“这还出什么门,”梁谷云拿着口罩叹气:“搞得像做贼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