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毒酒(1 / 2)

国师帮帮忙 非天夜翔 3174 字 2个月前

寒冬腊月,黄河奔腾流水滔滔向东,尉冲恭驾着马车,日出时上路,日暮时住店,碰上大雪纷飞,便在客栈里多住几天,如此一路上倒也悠闲自在。

吕仲明生性最喜欢这无拘无束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不用去想今天有什么事未曾做完,明天又得什么时候起来,尉冲恭也不必去天策府当值了。想什么时候赶路就什么时候赶路,下大雪了,两人便停一天,在旅店里住着。生个温暖的火盆,吕仲明读书,尉冲恭喝酒,做点手工物件。

尉冲恭从前是打铁的,闲下来时,便喜欢摆弄点铁匕铁刀,又做点工巧盒子,在匣子上雕出曲曲折折的花来,留待搬到新家时用。

到得午后,二人便在附近农家买点鸡,买点冬天的时令菜,牵着手回来,交给店家做菜吃。

旧岁将过,还有一天就是年三十,看那架势也到不了晋阳,堪堪过得天井关下,再朝前走便是荒无人烟的二十余里地,尉冲恭便在天井关前小镇住了下来,预备过完年再走。

连年战乱,天井关下荒地极多,米面也贵,尉冲恭便揣着钱,到天井关去叫唐军的军营,看能打劫点白面回来不。

而吕仲明在外头买菜,预备买点冬令吃食包饺子,年前小集上,看了半天,这也想吃,那也想吃,什么稀奇古怪的鱼和肉,都想一起包进饺子里去,又想起尉冲恭教自己,买东西一定要讲价,於是稀里糊涂讲了半天价,感觉还是买贵了。提着活鱼回去时,刚进借住的农家,便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且是熟悉的声音。

“李药师!”吕仲明大喜道。

李靖挽着袖子,正在帮尉冲恭揉面,尉冲恭在一旁兑水,笑道︰“方才去军营里打秋风,恰好碰上药师在巡营,便叫他一起过来。”

“国师。”李靖笑道︰“这可太久不见了。”

李靖二月出兵镇守黄河,如今已是年末,屈指一算,将近有一年时间,吕仲明得见老友,自然是非常开心,笑道︰“来来来,坐,现在不是国师了,咱们还是哥俩称呼。”

年夜,尉冲恭备了一桌菜,拍去好酒泥封,三人吃吃喝喝,李靖听了经过,只觉唏嘘不胜,从在雁门关下认识吕仲明开始,李靖的命运可谓是与他、尉冲恭牵扯最多的一人。

“国师太也豁达。”李靖笑道︰“换了是我,我便办不到。”

尉冲恭道︰“药师老弟身有家业,和我们不一样,不能说走就走,来,喝酒。”

李靖若有所思,又聊起长安之事,李世民要散府的消息,早已传到并州了,尉冲恭说起来也甚是无奈,答道;“随他去罢,他过得高兴就好,老黑确实也想过过自己的日子了。”

吕仲明知道李靖在这两兄弟之间,始终保持了中立,虽说当年是李世民想方设法保下他一条命,但他却游走於外围,从来不偏向两兄弟之中的任何一个。吕仲明虽说也只听李渊的话办事,却因尉冲恭的关系,说不得要偏心李世民一些。

“大家都有苦衷。”李靖道︰“不过,他两兄弟的事,我是插不上手了。”

尉冲恭随口道︰“我倒是不怪你,毕竟你守的是晋阳,我们站队无妨,你不能站队,只有这样,陛下才愿意将大军交给你。”

李靖点了点头,吕仲明又揶揄道︰“当年雁门关下一身落拓,到得如今,可是拥兵五万的边陲大将军了。”

李靖笑道︰“承道长贵言。”

三人碰杯,吕仲明喝得有点醉了,便径自回房去歇下,想起远在扬州的罗士信,与在长安的秦琼,便运起法力,呼唤龙鳞。

罗士信一身蓑衣,在扬州画舫边垂钓。

“大哥,你吃饭了吗?”吕仲明笑道。

那边天色昏暗,罗士信收杆,说︰“人还没寻见,约了个朋友喝酒,你们呢?”

吕仲明答道已经快进并州了,寒暄几句,罗士信提着桶回去说要煮鱼吃,吕仲明便收了水镜,寻秦琼。

长安秦琼附近则是灯火辉煌,一片混乱。

吕仲明本以为秦府忙着过年,正笑着要贺他过年时,秦琼的脸色却十分难看,说︰“谢天谢地,你……仲明!太好了,世民有救了……”

“怎么了?”吕仲明吓了一跳,忙坐起身来,问︰“世民又怎么了?”

“长话短说。”秦琼压低声音,说︰“世民去东宫喝酒回来,躺下后便开始发烧,额头烫手,一炷香时分前,开始吐血,杜如晦陪着他,现在……玄龄?”

房玄龄脸色发白,挤到秦琼身边,颤声道︰“国师,秦王中了剧毒……”

吕仲明把水镜一收,快步下楼,看见尉冲恭还在喝酒,李靖躺在榻上睡着。

“我回长安一趟。”吕仲明道。

尉冲恭马上起身道︰“等等!先说清楚,怎么了?”

不片刻,尉冲恭裹着大袄追出来,跨上金麒麟背脊,金麒麟运起一身神兽之力,全力以赴,化作一道金光,射向东边的长安。

长安城内,除夕夜天空昏暗,全城下着纷纷扬扬的小雪,金光投向天策府。吕仲明与尉冲恭一阵风般冲进了李世民房内。

“来了!”房玄龄道。

一时间,天策府内所有武将纷纷上前,吕仲明道︰“都别说话——!”

房内静了。

吕仲明要给李世民把脉,李世民却道︰“仲明……你……回来了……敬德呢?”

“在这里。”尉冲恭沉声道。

殿内静谧,只余数人呼吸声,李世民艰难地喘气,断断续续道︰“我不成了……天策府库……杜公……替我将钱财……散予众位哥哥,罗士信将军还在扬州……”

话还没说完,吕仲明朝李世民嘴里喂了枚丹药,将他下巴一拍,李世民咕噜一声,把丹药咽了下去。杜如晦不熟吕仲明性格,色变道︰“你给他吃的什么?!”

“好了。”吕仲明道︰“大家各自回家过年罢,十二个时辰后再来给秦王拜年。”

所有人︰“……”

本来已经是在交代后事,奈何吕仲明来了这么一手,气氛登时就变了,徐世绩最先道︰“国师,这事可是不能随随便便开玩笑的。”

“放心罢。”吕仲明道︰“国师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么?都回去吧。”

於是亲信们便纷纷散了,房玄龄与杜如晦半晌说不出话来,吕仲明在李世民身边坐下,一手握着他的手掌,助他化解药力。

然而李世民中毒太久,毒性已散入五脏六腑,纠结在一处,纵是九转定魂珠也难以彻底清去毒性。吕仲明只得以自身仙力强行注入,打通李世民全身经脉,刹那间抽取自己全身仙力,登时就有点不支。

数人在旁看着,见吕仲明脸色不好,满头汗水,要上前时却被吕仲明抬手拦住,吕仲明先前把话说得太满,见李世民大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顷刻间就要丧命,只得拚了老命,发动看家本领,以木石注生法使劲朝他身体里注入仙力,续着他一口气,直到药力游走於李世民全身经脉,吕仲明才收回仙力,长吁一口气,消耗甚剧。

“说吧,怎么回事?”

尉冲恭紧张上前,说︰“你没事么?”

吕仲明勉强点头,说︰“没事,就是损耗修为太剧,须得静养一段时间来恢复,一个月内,不能再动法术了。”

尉冲恭这才放下心,又去看李世民,见其呼吸平稳,额上出了一层细密汗珠。吕仲明抬眼看秦琼,带着征询的神色。

秦琼道︰“我就知道方才午后东宫设宴,让他去喝酒,回来说胸闷,躺下就成这样了。”

杜如晦检查李世民,按着他的脉搏,外头才有人通知御医到,房玄龄便起身将御医打发出去,说只是胸闷,已经好了。

尉冲恭道︰“喝酒的人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