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鹿萧萧一个用力,将小师弟拽了上来,喃喃道,“它在保护我们。”
小师弟站稳身,抬头去看,发现它爪中还抓着什么。
一定神。
哪怕是仙鹤,蕴含灵气的飞羽也十分有限,每损失一根都会使飞行变得更痛苦一分。但眼下,小师弟却明白了刚刚老鹤为什么用那种明显对自己负担更重的方式逼退其他血鹤——它的爪中,紧紧地抓着一个人。
或者说。
一具屍体。
——死去的哑巴少年。
“哥哥……”
鹿萧萧听见怀中的女孩小声地在喊,冰冷的泪水一滴一滴打在她脖颈上。这一刻,哪怕没有回头,鹿萧萧也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冷蓝的光出现在面前。
结界到了。
鹿萧萧带着小女孩和小师弟穿过结界的瞬间,听到一声沉重的撞击声。
她停下飞剑,转头看见羽毛零散,血肉外翻的老鹤贴着结界缓缓往下滑。
“鹤仙!”
小女孩脱口喊,从鹿萧萧怀里挣了出去,扑向老鹤。
小师弟抓住她的衣领,带着她一起半摔半降地落到地面,结界之外,飞尘扬起。老鹤也摔在了地面。血,一滩巨大的血缓缓地向周围淤开,鹤躺在血泊中,羽毛一点点褪去猩红,恢复成洁白如雪的颜色。
它低下头,轻轻衔住哑巴少年,把他放到自己的胸羽前。
然后用自己宽大的羽翼盖住了哑巴少年。
就像两天前的暮晚,就像更久更久前的清晨,它用翅膀挡下隆冬的风,孩子们躲在它胸前。
你拍一啊,我拍一,一个小孩乘白鹤。
你拍二啊,我拍二,两个小孩寻清果。
你拍三啊,我拍三,三个小孩喂白鹤。
你拍四啊,我拍四,四个小孩……
……
太阳初升的那些清晨,鹤城城墙外的海面被映照成得流光万顷,风一吹就泛起彩光的细褶,宛如琉璃卧於大地。城墙头,哑巴少年和残臂女孩坐在沙垛上,女孩脆生生地唱着儿歌,晃着小腿,伴着节奏,少年和老鹤击掌。
能说话的孩子没有手臂,有手臂的孩子唱不了歌,但一个哑巴,一个残臂,一只仙鹤,游戏也能玩得很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