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白无暇虽醒转过来了,但他伤势过重,又打坐疗伤了一月有余,方才有了些许起色。
至於万世竭二人,荆淼不知情况,自然也不好相救,便不做打算,好在修仙辟榖,总不至於有什么饿死渴死的情况。荆淼见白无暇脸色惨淡,也不忍心弃他而去,便也老老实实的又守了几日,身上有什么伤药,也皆都留给白无暇,聊胜於无。
又过了数日,白无暇才勉强好了一些起来,其实以他的伤势,本应当闭关疗伤,只是他答应了爲了万世竭与怜忧护法,自然是怎么也不能失信的,因此只能勉强自己,身体稍一好转,便醒了过来。
「白前辈,你怎么样?」荆淼摸着白无暇的手,只觉得一片冰冷,见他面无人色,更觉凄然,「无恙否?」人心自是肉长的,见着旁人受苦受难,虽帮不上什么忙,也未必多么尽力,但终究心生不忍。
「尚可。」白无暇轻轻拍了拍荆淼的手,闷咳了两声,他见着荆淼站在身侧,心中一动,便微微笑道,「劳烦你了。」他虽未多说什么,可这一月以来,自然是心知肚明自己身旁有人守着的,料想二人不过是泛泛之交,荆淼并无义务帮自己做任何事,可如今却在自己身旁守了一月,足见爲人如何。
其实这许多天来,荆淼也已经有些厌烦了,只是抛下白无暇他们三人,又觉得不大仗义,守在此处对他而言,总归只是在此山谷里住几日,又没什么妨碍,因此倒也耐得住性子。
见着白无暇好似好些了,荆淼也松了口气道:「并不妨事,只是,白前辈,你们如何成了这样?」
这事儿说来话长,却不妨长话短说,那披着千鹤衣的男子正是棋鬼怜忧,修士之间,渡劫次序各有不同。好胜之人,便要压下自己求胜的**;好色之人,便要摒弃过重的□□;好权好钱之人,也最终都是要看穿本色的……
但每人都有各自的心魔桎梏,怜忧早年尚未修行之时,有个十分喜欢的姑娘,后来那姑娘得病死了,怜忧才入道修炼。故此,他的情劫要远比常人更爲艰难,此番,万世竭就是爲了给怜忧帮忙,而白无暇是来护法,但不知道半路从哪儿杀出一个程咬金……
把结界给破掉了。
荆淼本以爲是谁的仇家,但白无暇却继续说道:「那人好生奇怪,我并不识得,按他的修爲,本不应当籍籍无名才是。也不知邪道里何时出了这么一个满面血纹的怪人。」
满面血纹的怪人……
荆淼心里头一冷,白无暇瞧他脸色不对,就问道:「你怎么了?」神色十分关切。
「没什么。」荆淼低声道,他想着「大概不会的」,「也许是巧合呢?」,满脑子只剩下谢道温柔可爱的笑脸,心尖子就那么微微的一颤,他决意信这个男人,此刻却又不那么肯定了起来,「我只是想,这人好生厉害。」
「是啊。」白无暇也是感叹,「好在他并无杀意,否则以他的修爲,我纵然有十个八个,也不够他杀的。只是不知道他爲什么,要来强破这结界,实在叫我百思不得其解。」
他扶着白无暇站起来,两人又去看怜忧与万世竭的情况,白无暇见他们二人虽有伤损,但到底平安无事,也算安下心来,摇头道:「好在他们二人无恙,想来那人也无伤人之意。」
这普天之下,被人伤了,却反去爲对方开脱的,恐怕只有白无暇一人了。
不过对於白无暇而言,对方修爲高深,世所罕见,他虽伤的沉重,但实乃是结界被破,反噬而成,要是对方真有伤人之意,他怎么也是逃不过去的。因此心中的愤怒仇恨,倒比奇怪纳闷还要更少一些。
「若非是仇家,又何故破此结界,结个因果。」白无暇沉思道,「好生叫人想不通。」
自然是想不通的,谁能想得通呢,世上竟有这样无聊又痴情的人,只爲讨人欢心,寻一处人间仙境,便出了手,也不顾自己做了什么。
荆淼嘴唇微微阖动了两下,他有心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自己此番太过无耻,不好说出口来。白无暇见他神色愈发不对劲,心里纳闷的很,但绕是再怎么聪明的脑袋,如何能想得出那莫名其妙的怪人与这纯善重情的荆淼有什么瓜葛,便只当是他听怕了,就住了口。
气氛好似忽然沉默了起来,白无暇叫荆淼扶着,两人便要回到原位上去,忽然听见甘梧的叫声,房门一推,谢道拎着一条长长的绿藤走了进来,藤上还结着几个葫芦,他刚一露面,白无暇便露出满面骇然之色,下意识将荆淼挡在了身后。
「你——!」他伤势还重,气力虚浮,刚吐出一个字来就没了力气,然而听他那个单字,却也知道白无暇是何等惊怒惧怕了。
谢道也不理他,只是对荆淼道:「阿淼,我捡到几个葫芦,你要不要玩。」
此刻,荆淼心中的七分怀疑,已变作了十分肯定,他将手按在了白无暇的身上,轻声道:「白前辈,我央求你一件事,希望你可以答应。」
白无暇又不是笨蛋,瞧着谢道与荆淼的神色,便知道荆淼与这血纹怪人有些交情了,荆淼於他有恩,这怪人却又伤了他,神色一下子就古怪了起来,但听得荆淼软语,又忍不住心软起来,便低声道:「你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