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掌门与端静对视了一眼,苦笑道,「这孩子实是我故人之子,当不得峰主这声夸奖。」
三人面面相觑,半晌皆都笑出声来,掌门摇头道:「罢了,也都不须互相夸耀了,峰主已是再宅心仁厚不过,这孩子与我有关,由我来照看便是,你们且说自己的要事去吧。」
这才散了。
端静便带着荆淼去了书房议事,其实本也没有什么大事好说,不过是来送信,荆淼与端静各自坐下,司瑞已泡好了茶奉上。
荆淼只好将信转交给端静之后,坐在原处品茗,端静拆了信细细一观,半晌才将信纸一收,递给司瑞,要他自行去做,双眸尤若寒星一般,打量了荆淼一番,问道:「不知峰主有什么要求?」
「确实有的。」荆淼微微笑道,「君侯一事,料想端静真人也有所耳闻,先前在望川界险些叫他得手,今日正是想请端静真人与女皇同玉仙君二位说一说,若能加固结界,那自是再好不过。」
「这件事自是义不容辞,信中也已提到。」端静揭开茶盖,吹了吹茶杯之中的热气,正色道,「所以,我是问峰主有什么要求?」
荆淼心中一动,想起前不久自己推开花灯,与谢道说全无所求,其实哪里是全无所求,只是不能与谢道说罢了。但倘若与端静说出,又真的好吗?
但细细一琢磨,掌门既已在信中说了结界一事,又爲什么要他传这句口信,他心思还算灵巧,转念一想便知:爲得是要我开这个口。这番恩情冠在自己头上,荆淼心中不由得又是感动又是迷茫,便犹豫了起来。
端静见他模样并不直接,想起山下遇见的那人,便问他:「是不是同谢道有关?」
「……」荆淼愣了愣,竟不知如何作答。
「谢道他入魔了,我在山下见着了,只是他好似将我忘了。」端静再直接不过的性子,干干脆脆与他说道,「你将他带来,难道不是与他有关吗?」
荆淼其实全然不知此事,是现下刚得知的,但端静已是如此误解了,他等会的请求也确确实实是与谢道有关,便不由得苦笑点头,认下这句话来:「确实是与恩师有关。」
「那便说吧。」端静看他犹豫不决,心中一琢磨,便知他是在顾虑什么了,就道,「你不必担心,我不是好搬弄口舌的人,只要谢道不爲祸苍生,是正是邪,与我也全无关系。」
他这样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可能说假话。
荆淼便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晚辈确实有一个私心,希望端静真人能应允。」
「不必婆妈,只管说来就是了。」端静点头道,「我知峰主绝不会是不知轻重的人。」
荆淼苦笑了两声,竟不知如何作答,半晌才开了口。
他与端静说的这个要求,其实仔细想来,自己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端静却并无任何责怪,满口承应了下来。荆淼提完之后,也不好意思多留,便委婉拒绝了端静的挽留,神色生出几分黯然来,只管自己下山去了。
一来荆淼是不好意思,二来是端静与谢道见过面,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他又离开这么久了,心中自然是十分挂念的。
荆淼下山之后,反覆又再想起自己与端静提的那个要求,既是惆怅又是不安,但若是时光倒流,他怕是还要再提的,就微微叹了一声,见着山峰之中云烟缥缈,不由停驻了步子,心里头千思万绪,却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在山间踱步了一会儿,实在记挂谢道不已,又奔下山去寻。
山林间非常寂静,偶有鸟雀啾啾的叫声与风声疏乱,荆淼一路奔到山下,看着炊烟袅袅,却又不知道去哪儿寻谢道,就将树上的树叶折落了一片,送了口灵气去给谢道传信。
荆淼也已有些累了,四下看了看,也懒得多走两步,就坐在了就近的树枝上等着谢道来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