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风静聆性子淡漠,人却颇好,荆淼不知不觉便与他畅谈了一夜,其实回忆起来,也不知聊了些什么,只觉得五花八门都是有涉及的,还有些修炼的心得,不由十分欢喜。
等止住话题,天已经快亮了,荆淼这才回过神来,惊道:「坏了!我彻夜不归,还未……」
「我早已让蕊珠去通报了。」风静聆自白瓷罐中夹出一枚香丸来,打开薰炉投了进去,没大一会儿,只闻得一股幽香袅袅,自薰炉盖顶的纹路空隙中溢出来,如丝如缕,一伸手便湮灭在掌心之中。
荆淼略愣了愣,有些笨拙的应了,心中叹服风静聆当真是面面俱到。
「你对这个好像很感兴趣?」风静聆瞧荆淼一动不动的看着香薰炉,忽然道。
「那倒不是!」荆淼急忙摆了摆手,苦笑道,「我可不懂这种贵重风雅的东西,只是觉得好看,又很好闻罢了。」
风静聆若有所思的笑了笑,突然站起身来,自柜中翻找了会儿,一边找一边与荆淼道:「也不是什么贵重无比的东西,只不过是去尘味的香丸,每日焚一丸保得屋内不生浊气罢了。」
荆淼听了,也只觉得风静聆讲究,并没有别的想法,要是换作他来,这事儿实在是太过繁琐了。
「香气养神,你听过吗?」风静聆自柜子里取出一个长方的盒子来放在桌上,又打开来,荆淼定睛一瞧,里面满满当当,装着小勺、熏球、几味香料等物。风静聆一一拿出来,摆放齐整了,挨个用给荆淼瞧:「你心疾沉重,我知道的稍晚些,之后又发生了些事,不得空闲,这些东西本来就想送你的。」
「这些香料是刻意寻了灵草制得,没有烟味,可燃许久,方子也都在盒子里,你若觉得有好处,自己做或是来我这要,都可以。」风静聆十指窍长,捏着那点了香粉的熏球,神色淡淡,对荆淼伸出手来,「将手给我。」
荆淼实在被他这般讲究吓呆了,便犹犹豫豫的伸出手去,那熏球在他袖中往返了两回,又换了另一只手。荆淼低头去嗅,果然半分烟味也没有,只余下满袖清香,经久不散,确实沉心静气,提神醒脑,胸中闷气也舒缓了不少。
「师兄挂心了。」荆淼不由十分尴尬,急忙收回两只手来,只觉浑身的别扭不自在,「这……实在是精致,我不敢收,怕糟践了东西。」
风静聆轻轻瞥了他一眼,也不勉强,只道:「若此物能帮上忙,纵是过程麻烦些,到底物料方便,也省得师伯师叔四处奔走忙碌。」
荆淼听闻不由一凛,立刻乖乖点头道:「那便多谢风师兄了。」
熏香养神,荆淼以前也是听过的,不过他不是什么十分精致的人,对此事也没有什么想法,今天听风静聆一提,却恨不得熏香能将这心疾温养好,免得谢道再爲他奔波。
其实若这香料能养好伤势,谢道早就寻来法子了,荆淼自己哪能不知呢,但就像久病了的人,只要有一点起色,一点缓解,不至於给别人多添麻烦,那也是值得花精力功夫去做的。
纵然作用微小,但说不准,被温养的久了,身体也会慢慢好转,不至於心中悲伤一会,便弄得要死要活,吐血不止的这般娇气,给人多添许多麻烦。
之后荆淼又厚着脸皮跟风静聆讨了几本有关香道的书,风静聆也都给了,二人又说了会闲话,一同去拜祭了秦楼月与淩紫舒夫妇俩,时辰便差不多了。
荆淼作别了风静聆,约好几日后一同出发,便抱着盒子淩空御剑而去。
虽说荆淼日子过得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又活像是什么绝症患者的第二春,每天就是喝药逗小姑娘家玩还养了只猴子,无波无澜,但他一直还是挺习惯这种气氛的。
所以当他在紫云峰上听见男孩的抽泣声的时候,险些以爲自己穿到了西游记片场,正拍得一出红孩儿。
荆淼走了两步,果真见得老树上吊着一个孩童,光着屁股,哭得两眼通红,满面泪痕,被捆得结结实实,连眼泪也抹不得。见着是荆淼来了,便把头一擡,撇过去,忍着泪咬着牙,不出一点声儿来。
竟是神玖!
荆淼大吃一惊,急忙上前将他解绑了,神玖便趴在荆淼怀里,撅着小屁股,低低的喊疼。这般模样,荆淼便是傻子也猜出来他屁股怕被打的厉害,便小心翼翼的避过伤处,将外衣脱了披在他身上。
神玖这才擡头看了他两眼,眼中噙着泪花,忽然垂泪下来,趴在荆淼怀里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锤他:「不要你假惺惺!」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