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慢慢给我看。”张宪薇说,“贞儿还小,丫头是慢慢挑的。我也不着急,你记着,有好的就给我留着。”
张妈妈领着没被挑的丫头出去了。
良缘领着这三个丫头去洗澡,还要把她们放到一个屋里看几天。如果有喜欢吵架、嫉妒的,还是要送出去,喜欢巴结的也不能要。
张宪薇摸着贞儿柔软的头发,今天她们觉得贞儿能巴结,日后就会觉得别人也能巴结,那就有可能会害了贞儿。
最后,只留下了两个。这两个都是九岁大,刷下去的那个是其中一个的妹妹,结果这里面那个当姐姐的就一直照顾这个妹妹。
良缘说:“那个当姐姐的也是个有良心的,只是她身边有个亲妹妹,对贞儿就未必那么真心了。”
张宪薇也是这么想,留下的两个小丫头里,有个妹妹的那个改了名字叫柔萍,另一个叫柔筝。贞儿最近正在学乐器,让她挑一个陪她的时候,她问这两个丫头的名字,听到柔筝报名时果然好奇的问:“是哪个筝?”
柔筝就低头说:“是姑娘昨天弹的那个。”
贞儿就拖着柔筝的手说要她陪着玩。张宪薇满意的点头,柔萍留到了她的身旁,跟着良缘学怎么侍候人。
柔萍会照顾妹妹,如果让她一开始就跟着贞儿,要不了多久,贞儿一定会非常喜欢她。但这样不行,贞儿可以喜欢这个丫头,但不能对丫头言听计从,不能离不开丫头。所以她先把柔筝给她,有了柔筝,等她把柔萍教好了送到贞儿身边时,既是一个能替她照顾贞儿的好丫头,又不会左右了贞儿。
柔萍果然是个心思细腻的。听说她在家里也是照顾弟妹,早就习惯了。爹娘一口气把她和妹妹都卖了,是想买牛,再找地主多租几亩地耕地,虽然耕得多,交得多,但是赚得也多,这样就可以送弟弟去学堂读书了。
良缘常常照顾柔萍,听她说家里的事。张宪薇问她:“你觉得,这个丫头是不是想日后赎出去?”心中若是一直念着把她卖了的家人,那早晚这丫头会想要赎出去的。这样的丫头留不长。
良缘想了想,说:“听她嘴里的意思,倒是总是念着要给弟弟做新衣服。”
张宪薇点点头,看来这个丫头不能久留,但是,至少能撑到贞儿出门前。“让张妈妈再多留意些,只要是清白干净的孩子,不拘年岁也可以。”
柔筝跟贞儿处得不错,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已经明白贞儿是多么重要的,如果贞儿好,她就好,如果贞儿出一点差错,她就要倒霉。所以她寸步不离,连贞儿晚上睡觉,她都在屋里打地铺。
到了秋天,渐渐天气变冷了。张宪薇让人把一张小榻抬到贞儿的屋里,让柔筝睡在榻上,又让人在给贞儿做夹衣时给她也做了两套。
“你侍候好姑娘,太太自然会看到你的好。”良缘把夹衣送到柔筝手里时这么说,之后柔筝对贞儿更用心了。就算张宪薇在眼前,她的眼里也只看着贞儿。常常是贞儿一抬手,她就知道是要倒茶、拿零嘴、还是想要玩具。
柔萍也教得差不多了,她是跟着良缘学的,柔筝是跟着贞儿自己慢慢摸索的。也就是说,柔萍学的是侍候人的正经差事,包括传话、安排屋里的事体,听主人的吩咐这类的。柔筝则是专为贞儿量身打造的忠仆。
现在把柔萍放过去,更多的是为了磨柔筝。柔筝对贞儿可以忠心,但她的忠心不能妨碍贞儿有其他更多更忠心的丫头。柔萍能让柔筝学会这个。
柔萍一过去就顶替了柔筝在贞儿身边第一人的位置。柔筝不快了几天,更加卯足了劲霸在贞儿身边,事事争先恐后。
“要小心,如果她敢在贞儿面前说三道四,口舌招尤,就卖了她。”张宪薇嘱咐良缘。
柔筝可以在丫头中间争先,但绝不能为了一已私心利用、蒙蔽贞儿。如果她利用跟贞儿的亲近来趁机构陷别的丫头,就绝对不能留。
张宪薇不想让贞儿身旁有这样的人,她不能让那些心眼不正的人教坏贞儿。
贞儿的屋里开始立起了规矩。因为张宪薇没用奶娘,所以贞儿屋里没有婆子。领头的就是刚刚过去的柔萍。她管着贞儿的衣服、首饰,屋里的单子、帐子,各色东西。柔筝还是贞儿最喜欢的丫头,出来进去都带着她,有事也只叫她。
柔萍插不进去,只好把注意力摆在别的地方。贞儿的屋里慢慢整齐起来,贞儿偶尔要找个什么,自己想不起,或者根本不记得,就问柔萍。上次张宪薇说起要去张家看看,贞儿想着去舅舅家就可以看到她的那几个外甥和外甥女,扭头就问柔萍:“你去瞧瞧,我那里有什么好玩的没有,回头都带过去。”
贞儿生得晚,跟她同辈的都大了,只能跟外甥和外甥女玩。
人的心力就那么大,谁也没办法做所有的事。柔筝抢不过柔萍,何况她是太太给的。所以姑娘屋里的东西就都让给她了,可是她紧跟着姑娘,姑娘去哪里都离不了她。
张宪薇把这些小丫头的心思都看得清清楚楚。
“既然你都自己住了,正好再添几个丫头。只有两个也太冷清了。”她说。只用一个柔萍磨柔筝还不行,而且贞儿身旁也不能只有一个柔筝可信。
於是,张妈妈又带着小丫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