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落地的血珠并没有像一般情况下一样蒸发干燥,而是像有了自己的生命似的,变成了鲜红色的极细溪流,慢慢钻进了岩石的纹理中。它的速度不慢,没有注意的话,就像是一瞬间被地面吸收了似的。
这不正常……不可能……
为什么是血呢?不是水或者其他液体呢?再进一步,为什么是他的血呢?
他的血……
伏地魔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他意识到他漏掉了一个关键之处。
直到站在通向金碧辉煌的宝石大厅的高大门廊下时,伏地魔都还觉得这是个梦。他从未想到过,密室之下还有更大的秘密,而他竟然一直都没有察觉。当年他就读霍格沃茨的时候,寻找密室花了很大的功夫,但进入密室以后却没有一点儿问题。现在他不由得想,如果他当时鲁莽一点、冒进一点,也许就能从落地的血迹中看出异常,从而找到真正的密室。
密室的密室是一个标准的拉丁十字构型,两个短臂分别是卧室和浴室,一般是神父布道的前端只摆放了一把非常华丽的宽大靠背椅,后端(也就是他一开始进来的那端)是长条形的大厅。伏地魔在里面轻盈地穿梭,很快就找到了他感兴趣的东西——一个他只在史书上见过的家徽,满架子古老的黑魔法书籍和魔药书籍。
从书脊的名字上看起来,他肯定发现了一大堆已经失传的古代魔法和魔药,历史甚至早於霍格沃茨建校。至少他随意抽出一本,就发现了颠覆现在变形术的一贯看法——它可以使人在变身为动物的时候依旧保持人类的思维和话语能力。当然,这必须依靠强大的魔力,伏地魔深信,就算流传出去,当今世界也不会有多於十个巫师能学会它。而另一本手写的笔记里则记载了蛇佬腔如何驯化危险的蛇类,比如说蛇怪,甚至还有化形魔药的完整版——毫无疑问,出自斯莱特林的手笔。
非常好,他接下来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了。伏地魔放下了手里的书,继续环视四周。卧室里的摆设样样都富丽堂皇,绝不是最后落魄的冈特家族可以比拟的。他的目光掠过壁炉和上面的镜子,转过角落上的迷迭香银枝,落到了一副手绘画像上面。
那上面画着一对中年公爵夫妇。伏地魔缓步走了过去,仔细端详着那两个人。男人的冠冕和衣着确切地说明了他的身份,而女人的打扮也完全匹配。不过伏地魔关心的并不是这个。他的头发像是这两个人的综合……眼睛一点儿也不像,估计全是他那个糟糕的麻瓜父亲遗传的……脸本来也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他重新融合灵魂以后,好像变得更靠近一些了……
伏地魔猛然回神,终於意识到他自己在做什么。他一眼就看到了画像下的签名,所以下意识地在寻找他和他祖先们的相似点。他本以为这种事情只有在救世主面对厄里斯魔镜中的亲戚时才会发生,没想他自己也这么做了……
「你不需要为此感到懊悔,孩子。」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背后响了起来。
几乎在半秒之内,伏地魔就完成了转身到握着魔杖戒备的姿势。他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一丝活人的气息,这声音又是怎么来的?但等他定睛看清之后,发现他的判断其实没有错——他的紫杉木魔杖正对着一个珍珠白的幽灵。而且再认真看,就会发现这个幽灵年轻英俊,几乎就是画像里那个男人的年轻时……不,不是年轻状态,而是他的儿子。
「……萨拉查·斯莱特林?」伏地魔开了口,觉得自己声音艰涩。他几乎能肯定这就是他的祖先,当初霍格沃茨建校时的四巨头之一,他的血之所以通过城堡的石头流到这个密室的原因,还有最早的,他之所以会回到事情开始之前的原因。
幽灵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他的无礼。「你很聪明。」他说,然后话头又回到了前面,「那是所有人都会感受到的一种情绪,而不是你所想的和某人一样。」他深深地盯了伏地魔一眼,「当然,也不是什么软弱而必须剔除的情绪。」
伏地魔抿紧了嘴唇。他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魔杖放下了。对方显然能看透他的思想,他的大脑封闭术对祖先不起作用,不知道是因为血缘原因还是别的什么他不知道的魔法。既然如此,他做出那种样子就太可笑了。
「非常好。」斯莱特林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现在来做一次正式的自我介绍吧。萨拉查·斯莱特林,」他微微欠了欠身,动作优雅,「再次被你的血唤醒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