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霎时一片静默。食死徒们惊愕地抬起了头，而凤凰社成员基本上都呆住了。有谁能告诉他们，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救世主这是什么语气？发展走向好像不大对？

伏地魔伸手制止了几个就要站起来的食死徒。「如果你确实记得的话，」他说，保持了他一贯轻柔的调子，「就会知道，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这点。」情绪激动的哈利没发现，但在周围的人听起来，那已经是一种古怪而刺耳的嘶嘶声。

「是，你从来没答应过我任何事！」哈利觉得自己的泪水又要控制不住了，硬逼着自己憋回去。「你一直在欺骗我！从一开始就是！你可以让食死徒们去麻瓜世界，可以让我父母之后的惨剧都不再发生，可以让预言中的事情化为虚无！你不说，我也不说，可这不意味着我不知道！」

「说真的，你把我想像得太高尚了。基本和那只老蜜蜂的口吻一样，这种联想让我浑身不舒服。」伏地魔轻声回答。有月光投在他们所在的林中空地上，照着周围一圈圈乌压压的人，也照亮了哈利脸上的泪光。他心脏紧缩，他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么一种感觉。大概是最后一次了，他不可能再让他的男孩这么失望，绝不。

哈利短促地笑了一声。「高尚？不。我知道，这次只是换了一个和平崛起的方式而已。可是这已经足够了，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别撒谎，你之前不得不接收了我十年的思想！你该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

这回轮到伏地魔顿了顿。「是，我一直都知道。」

两边的人都迷惑着看着他们。这两个人似乎在吵架，但是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也没人敢轻举妄动。双方都有很多人，伏地魔在和救世主显然在用蛇语交谈，而邓布利多看着他们，也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

「你终於正面承认了一次！」哈利语气讽刺。「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对於目前这种情况，你也已经早有预料，并且为此做好了准备？」他往后退了两步，表情极度失望。

「……是。」伏地魔现在开始有点担心了。他试探性地往前移了一步，但是后者更快地退了两步，他顿时心里一沉。

「但是我不知道你的。」哈利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你依旧野心勃勃，我知道你把那些有前科的死忠食死徒都指派了新的工作，」他一挥手，直接无视了伏地魔想要说些什么的表情，「你知道，只要不让他们再次犯下之前的错误，不再滥杀无辜，不再种族歧视——哦，对不起，我又高估了你，准确的描述应该是至少能维持表面的和平相处状态，没有人会死。」他极其不耐烦地补充，「我都知道，而你也知道，我所求的也不过是这些。如果还要加点什么的话，当然他们应该为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但我希望和邓布利多说过的那样，活着的人都能更好的活下去，而我愿意为此付出我所能付出的一切。」和谈总有人要让步，最好的方法莫过於双方各退一步。这是态度问题，有了这一步才能往下进行具体细节。他一直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他相信伏地魔也知道，不然他们不可能走到这个地步。

「所以？」伏地魔发现他现在完全猜不到哈利的想法了，只要后者愿意对他用大脑封闭术。可笑的是，哈利的大脑封闭术还是他教出来的。该死的梅林！他讨厌事情失控的感觉！

「所以？」哈利突然很想笑，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你什么都考虑到了，从洗白手段到权力顶峰。当然，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这些都是小手段。至少比你之前和格林德沃的手段要好得多了，我对此无话可说。」他讽刺地说，声音低了下去。「可是你考虑到了我吗？考虑到了我的感受了吗？」

「哈利。」伏地魔终於忍不住叫了他一句。他有一种预感，接下来的话他不想听。

但是哈利没有理他，自暴自弃地说了下去：「不想听了，是吗？从一开始就被你耍弄在掌心里的可怜男孩，现在已经失去耐心对待的意义了吗？」

「哈利！」伏地魔这回很快打断了他。他明知道哈利说的是气话，但是仍然不可避免地上了火。有谁敢这样说他的男孩？没有人能，就算是男孩自己也不可以！「前面的我都可以承认，但最后一句绝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哈利很快地反问，「可是你的行动就是这么说的。好像是为了你死也无所谓，但这不是一种新的、更好的逃避方法吗？死了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了，是吗？」他的声音越来越冷静，最后简直接近於冷淡了。

伏地魔深吸了一口气。好吧，他就知道，前面说了那么多，重点在最后呢。「不能。」他沉声回答，「一点儿用都没有。」他试图劝说哈利：「但你知道，那只是根据记忆塑造的世界而已……」

「记忆世界而已？」哈利马上大声反驳。「所以就没关系了吗？照你的理论，摄魂怪的亲吻也没关系了，是吗？」

伏地魔生平第一次感到哑口无言。他居然说不过哈利！但是哈利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继续盯着他，显然还在等他的解释。「好吧。」伏地魔最终决定投降。反正按照目前的情况，这是冲早的事情。「我杀死了你的父母。」他干巴巴地说，「如果加上次数的话，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