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章一二二 僵持的闪回 ...

一片灰色的混沌，感觉似乎在其中沉浮；脚不着地，它们无力到已经消失了似的；前方全是迷雾，他想往前走，想拨开它们，但伸出去的手也湮没在其中；有一种隐隐的痛感，神经一抽一抽地疼，於是他低头检查，但哪里都看不出伤口。

下一刻，手里似乎碰到了一个什么软软的东西，眼前闪过银色的迷迭香枝条。然后伏地魔意识到，他醒过来了。他抓到的是丝绸被面的边，里头鼓鼓囊囊地填满了羽绒的那种；看见的是天花板上的装饰，和密室的密室是同一个风格。最初的空白过去之后，他的思维迅速地对目前的情况作出了判断：凤凰社不可能给他们的俘虏这种优待，而且地方也明显不对，所以哈利真的带着他到了城堡……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拿魔杖，但摸了一个空。

「你醒了。」一个尖尖的东西触到了他的脖颈。伏地魔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而那种熟悉的触感更是不可能忘记：是他的紫杉木魔杖。哈利-波特正拿着他的紫杉木魔杖指着他。窗帘拉着，房间里没有点蜡烛，只有对面壁炉里的火焰在隐隐跳动。那光亮透过炉边的锻铁拦网的花纹投射在墙上，明暗光影晃动。心口很痛，全身无力，伏地魔干脆地闭上眼睛，想像他的男孩此时脸上会有的表情。「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他说，感觉嘴唇干得要命，不由得暗自猜测自己到底晕过去几天。「邓布利多没有教你要斩草除根吗？」

「这不用你管。」哈利冷静地说。他抓过桌子上的一个水杯，想塞进对方的手里，然后又觉得这对受伤的人来说是个很高难度的动作。「张嘴。」他不甘愿地说，然后把魔杖放到一边，空出来手去把人半扶起来。虽然过去的几天里，照顾人的事情都是他在做，但那时伏地魔是全无意识的。必须要提的是，纳吉尼虽然对此依旧愤愤不平，但毫无办法——谁让它需要有个人来照顾伏地魔呢？

伏地魔由着他的动作。缓解了干渴，重新躺好，他抛出来下一个问题：「这么说来，你见过纳吉尼了？她在哪里？」

「原来你也会担心？」哈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脱口而出一句讽刺意味十足的话。之前他明明做好了心理建设，他一定要冷静理智，好问出这所有古怪事件的原因。一开始还好，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男人无力地躺在那里，他就十分火大：「现在是晚上，她出去觅食了。」

伏地魔点点头，依旧闭着眼睛。「我以为城堡里有厨房。」

「你以为一直是谁在照顾你？」哈利更生气了。「血一直都不停地流！你不是要永生不死吗，之前是在做什么？嫌自己活得不够长？」声音到最后几乎都要咆哮了。

「它现在停了。」伏地魔使用了一个陈述句。他施放的夺魂咒明明是让男孩使出索命咒，结果却是一个神锋无影。「你的大脑封闭术好像在关键时刻有了长进。」

哈利被他平静无波的语气弄得一肚子火没处发。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还能关心纳吉尼吃了没有、他的大脑封闭术进步了没有啊？他很想说，想死我就成全你，但想到很可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就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睡觉！」睡着的时候至少不会三言两语就让他生气！哈利愤愤地说，「吃饭的时候我叫你。」他本想说伤口的问题，但以伏地魔这幅态度，有很大可能是讨论不出什么结果的。还有魔杖，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去摸了，但发现它在自己手里以后居然一句话都没说。

两人一蛇进入城堡以后，哈利在纳吉尼的帮助下找到了里面的储藏室，用极其珍贵的药材磨成粉撒在伤口上止血了。如果斯内普知道一定会骂他暴殄天物，但是眼下只有这么一条路可选。至於三餐什么的，纳吉尼表示，她和伏迪住这里的时候，都是家养小精灵做的——她说了两个家养小精灵的名字，哈利不怎么意外地发现有克利切在里头。这不就又确定了一条他的猜测，克利切所说的、命令贝拉特里克斯的人就是伏地魔吗？而作为克利切的正牌主人，哈利现在可以毫不担心地把它召唤过来，替他们准备饭菜了。

伏地魔似乎完全不想体谅哈利的心情。「你确定一个阿瓦达索命不会更方便？」他继续劝说哈利，「何必这么费劲。」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哈利立刻反驳道。他本想起身去叫克利切，但伏地魔的话成功留住了他：「虽然神锋无影我治不好……但想死也没这么容易！你敢说你去年以来就一直在做什么吗？」虽然他的索命咒估计效果不大行，但可不能在一个求速死的人身上用。

伏地魔这回睁开了眼睛。「激将法对我没用，男孩。」他甚至都微笑了。哈利性格一直就和他印象中的一样，就算是不用摄魂取念都能猜得出他的想法。

哈利气鼓鼓地站在床边上，抱着两支魔杖不说话。这个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他突然真正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如果一个人已经连死亡都无所畏惧，那么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无敌了——没有任何事情和理由能威胁到他，迫使他改变主意。哈利对这样的伏地魔完全是束手无策。他的嘴严得就跟蚌壳似的！

「你不回去吗？」伏地魔看着炉火光亮在男孩脸上投下的光影，平时碧绿的眼睛现在感觉变成了深绿。「凤凰社的人会着急的。」

「你下一句是不是想说，把你一起交出去？」哈利没好气地道。他简直就是瞬间在脑海中闪现了这么一句话，「你以为我费这么大劲把你带出来，就是为了再次带回去？」

「你在做傻事。」伏地魔摇摇头，「你冲早要回去的……私自放跑食死徒头头可是个大罪名，哈利。」

「杀死就是一件天大的功劳，嗯？」哈利怒极反笑，语气讽刺。「你有资格说我吗？」他再也忍不住了，「会有人比你更傻？」明知道有一个人想要杀死自己，还用尽各种手段去帮助他，甚至最后还是对方发现了不对，不然一个索命咒过去……哈利被自己的想像吓了一抖。「我警告你，乖乖地躺在床上，什么都别想……我会看着你的！」为了增强这句话的可信度，他又补道：「魔杖都在我手里！」

伏地魔看着他，没有说话。依旧不行……是他的选择错了，还是男孩仍旧不相信他？他应该冒险吗？不，这冲击太大，结果太不稳定了，他不能拖着男孩一起死，有任何的意外都应该避免……

日子过去了一个星期，情况还是老样子，两人陷入了僵持。哈利依旧不知道伏地魔是怎么想的，但眼看着伤势一天天恶化下去，他急了。他曾经想问伏地魔可不可以把斯内普叫过来，但突然又想到一点：伏地魔是正牌黑魔王无疑，斯内普那点黑魔法在他面前哪里够看的？如果伏地魔自己愿意治，那什么都不会发生。所以这还是一个老问题，一个他无法解决的老问题。

期间，哈利有看到城堡对面的岛上有隐隐绰绰的人影。似乎是找过来的食死徒，但他们过不来。这让哈利稍微放下了一点心。至少这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食死徒进不来，凤凰社更是一样。

外面的消息，赫敏通过D.A.的金币向他传递。邓布利多什么都说了。哈利知道了自己是伏地魔的最后一个魂器，知道了自己从伏地魔选择了他作为对手的那天起，他就被打上了一定要死的烙印。相对於赫敏的极度忧心，哈利听到这些消息时极度平静，好像他毕生的震惊能力都已经用完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