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牧人没能替她说上话,只回头瞧了一眼那个调戏白玫瑰的李先生和对她落井下石的那帮人,迎面正好来了他的助理,他吩咐道:“把后面那几个人的来历弄清楚,看是什么企业什么公司。”他打定主意要对他们的企业进行打击制裁!
收购案结束后,齐牧人回到C省,暗自命令心腹助理收集白家和白玫瑰的资料。
这个助理跟了他很多年,后来对他的心思了解之后,却极不赞成,“齐少,您是什么身份?别说齐家在中央的影响力,就是齐氏的声威也不允许您对这位白小姐有那种想法。她确实是挺出色的女性,可是她毕竟有过一个孩子,而且整个A市都知道她闹出的那桩丑事……她确实很美,但您别被美色迷惑了,她不合适您啊!”
齐牧人瞪了助理一眼,“少啰嗦。”
助理的话在齐牧人心中泛起了涟漪,他何尝不知道呢?他只是收集着白玫瑰的资料,却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助理看了,也便放心了。
就这么拖了两年,齐家长辈再也忍受不了,开始过问齐牧人的婚事,强制地、几乎是绑架着给他安排了一场欧洲十国相亲旅游。他在两个月的时间之内,被逼着到达了十个国家,每个国家都安排了一位千金小姐或者是聪明的女性陪同他,在这样的过程中,与这些女士相处,互相了解,看到底选择谁作为他的妻子。
齐牧人极其无奈,耐着性子完成了这趟荒唐的相亲之旅。
回到国内,他老实地跟父母报备自己的感受——一个都没看中。
他要求助理汇报这段时间关於白家的情况,助理支支吾吾地说出,白玫瑰被赶出了白氏,她的异母姐姐串通她的秘书,让她签了一个注定是骗局的合同。
“竟然会这样?宁愿损失五千万,也要陷害白玫瑰?”虽然五千万并不是太大的数目,但就这么轻飘飘地甩出去,仅仅是为了害人,这些人的心真的长黑了。
助理又吞吞吐吐道:“白家的三小姐,要和秦家少东结亲,白董事长准备把一半的白氏送给秦氏,所以白玫瑰小姐就成了一个障碍。”
“什么?秦越楼还真的要和白菡萏结婚?”齐牧人简直觉得匪夷所思。
助理最后下定了决心,一脸坚决地劝齐牧人,“齐少,算我求您行不行?您不要再关注那个白玫瑰小姐,她……她……她有什么好?”助理已经调查到白玫瑰在暗巷里又被当年那个格斗教练侮辱,还染上了疾病,正在小医院里治疗。他虽然同情这个女子,可齐少要和她在一起,这是绝对无法忍耐的。
齐牧人深深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助理摇头,如果把白玫瑰生病的事说出来,还指不定齐少会不会赶去A市帮她?“齐少,她的事情您就别管了,白家不过就是想赶走她而已,但是凭白小姐的身份,一定不会身无分文的,不过就是和原来大富大贵的生活有些差异罢了。您就算去找她,她也不可能跟您走。就算她跟您回来了,董事长和夫人也绝对不会同意,您何必让白小姐又来受这个尊严的气呢?”
齐牧人叹气,作罢。
他本来已经放下了,可偏偏过了一段时间,齐家受到A市的钟家邀请,去参加一系列慈善活动。齐牧人看着气鼓鼓的助理,笑道:“这可是正事了,你别摆那个脸给我看。”
助理道:“您答应我,不要去找白小姐。”
“是了,是了,我去找她做什么?”齐牧人好笑。“唉,助理倒控制起总裁的行动来了,真是!”
在A市待了两周,齐牧人最后一站是星星福利院。
院长和各位工作人员自是全力欢迎。
齐牧人的随行人员很多,他也尽量带着笑容去看这些被家庭所抛弃的孤儿。
忽听两个老师在角落急急忙忙问:“哎,新来的那个小月去哪里了?”
“是不是刚才人多,所以她趁机跑到院子里玩去了?”
“可能吧,外面大门有人看着,晚点等齐先生走了,我们再去院子里找找她吧。”
这是一段插曲,齐牧人并不甚在意。
整个福利院走了一遍,听说后院整理得不错,所以特意又到后面逛了一圈。哪知,角落的清洁工房里,居然传出了小女孩令人肝肠寸断的哭叫声:“妈妈!!!”
福利院的院长手忙脚乱打开了清洁工房,一群人涌进去,却发现扫帚堆上躺着一个年轻女子,头部大出血,可见额头上方的血洞,十分骇人。旁边一个小女孩,哭喊着要妈妈,趴在她身上。
齐牧人瞧了一眼,本想退出去,突然瞧见那女子波浪般的长卷发和雪白的尖下巴,十分眼熟。待到那女子无神的眼睛望了过来,他脑子轰的一下炸了,那是——白玫瑰!
“你是……白小姐!”齐牧人冲了过去,弯下腰想扶起她,却又无从下手,怕自己弄不好反而伤了她。
白玫瑰的杏眼微微睁大了一些,似是也认出了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勉力指了指哭泣的小女孩,要求齐牧人照顾她。
这是托孤!
齐牧人知道答应下来,就意味着不能把小女孩留在这里,必须带回自己家!他脑子很混乱,一口就答应下来,抱起了小女孩,安慰着白玫瑰。
美丽的女子头上的那个血洞并不是个轻伤,很快她就力竭而亡,临终前,还在表达着对齐牧人的感谢。
齐牧人声嘶力竭地喊着她的名字,不顾一切地抱起她的身子,想要她醒过来,可是白玫瑰的手终於搭了下去,掉在地上。
“齐少……”助理见到这一幕,明白这个女子在总裁心中的地位,也颇是伤感,“齐少,你、你别难过……”
齐牧人盯着怀中女子狼狈却不掩天生丽质的脸庞,觉得心已经炸裂了无数块,崩碎成一片片的后悔、悲伤、痛苦、煎熬、绝望、冰冷……飞溅出去。
“齐少……”
过了许久,齐牧人把哭得睡过去的小女孩交给助理,自己则抱起了白玫瑰的屍身,走了出去。
风中飘来一句话:“全力去查,这个清洁工是什么人,查出这件事情的真相,我要害死白玫瑰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助理打了个哆嗦,他还是第一次在儒雅的齐少身上感受到这样的阴冷气息。
齐牧人留在了A市,厚葬白玫瑰。除了吕嘉义,他没有邀请任何一个人来参加葬礼,连她的父亲都没有通知,他和吕嘉义在白玫瑰的墓前静坐了许久。
吕嘉义这才知道好友对表妹的种种情深之处,叹道:“若当年,能介绍你们认识,是你和她在一起,该有多好……”
齐氏的人很快就抓到了清洁工人,齐牧人第一次动用了自己家的权力,对此人用了私刑。他拷问出了这个人是来自外省的通缉犯,是个恋童癖和强奸犯,他故意到福利院应聘,已经好几年,谁也想不到他竟然就在那种地方待着。这人只剩一口气的时候,齐牧人才把他送到了公安机关,公安局长自然是卖了他一个大面子。
他把白玫瑰的仇人名单一个个列出来,白家、秦家,还有羞辱过她的各种人,他制定了一个长期的计划,一方面打击这些企业和家族,一方面慢慢蚕食A市的商界。
他把小月带在身边,派专人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一有空就会教她读书写字,和她一起玩游戏。小月已经快要淡忘以前的一切,只认齐牧人做爸爸。
每年清明节以及白玫瑰的生日、忌日,他都要带着小月,到白玫瑰的墓前,给她讲述关於白玫瑰的故事,语气里都是她妈妈如何美好、如何聪慧、如何厉害,从没有一点阴暗面。
“爸爸,我好想妈妈……”白玫瑰的墓前,小月摩挲着墓碑上小小的照片,喃喃地说。
“爸爸也想你妈妈了。”齐牧人拍着她的肩膀,一起看着照片中白玫瑰的容颜,眼底依旧伤痛难抑。
因为小月的事,他和家里闹过几次。他已经失去了白玫瑰,不会再放弃她的女儿,所以一次次强硬地拒绝家人的干涉,坚持要收养小月。闹到最后,父母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小月上初中那一年,齐牧人36岁。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父亲病危,让他赶紧回去。他带着小月一起,回了齐家。
结果到了以后,看见张灯结彩的氛围,才知道上了父母的当。他们已经给他物色了一个未婚妻,也是千金大小姐。
齐家小会客室里,齐牧人愤怒道:“我不娶!你们怎们能私自给我订婚?”
齐董事长气得嘴唇都哆嗦了,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齐夫人先时还跟着自己的先生劝齐牧人,“牧人啊,你这是为什么?……你要收养这个小女孩,我们现在都没有意见……就算你以前喜欢过别的人也好,可是你都36岁了,眼看都奔四了,齐家偌大个家业,总得有个继承人吧……”
“小月就是我的继承人。”他是这么想的,但是齐家人怎么能答应?齐牧人想到这一点,略略黯然。
齐夫人抹起了眼泪,“牧人,你听爸妈的话,行吗?别再这样下去了。你看看我们老两口,都已经五六十岁的年纪了,实在是希望你能够成个家,只求让你有个说话作伴的人……牧人,妈妈想着这件事,吃不下睡不着……你难道就这么狠心?”
齐牧人沉默了。
这次回来,小月很乖巧,见到齐董事长和夫人,并没有喊爷爷奶奶,而是规规矩矩喊“老先生、老夫人”。她倒是懂事,嘴也甜,很快齐夫人就很喜欢她了。
小月知晓爸爸对妈妈的情义,但她却赞成爸爸能成个家。
“如果妈妈知道您一直是这样当孤家寡人,她也会伤心难过的。爸爸,你就听老先生老夫人的话吧,你也不要顾忌我,我会很听话的。”
小月的劝说,终於让齐牧人点了头。
齐夫人破格让小月喊了“奶奶”。
生怕夜长梦多,婚礼这就开始筹备。一切是早就给齐牧人准备好的,他和新娘不咸不淡地相处了几天,彼此熟悉,感觉这个女人仍然不是他想要的人,但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就在婚礼前一天,齐牧人似患了婚前恐惧症,心中一直焦虑不安。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婚,他必须要到白玫瑰的墓前把事情交代清楚。
齐家上下已经睡了,齐牧人偷偷到车库,开出了自己的兰博基尼,缓缓开出了大门。他的行踪被门房发现,大叫起来,连忙通知了齐家上下。齐董事长和夫人以为他要逃婚,气得命保镖赶紧去追。
齐牧人本来精神就不好,加上后面又来了追兵,一急之下,在省际公路最险峻的路段冲出了护栏,下面,是陡峭的山坡……
黄色的跑车在45°斜坡间翻滚,撞上大石头,飞起老高,又砸下去,后面追上来的保镖们惊慌失措。
齐牧人在翻滚间内腑受伤,全身被凹陷的车身挤压。他的眼前不停的旋转,身体被安全带勒得无法动弹。他的视线被头上流下来的鲜血染红,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玫瑰,对不起,此生我们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