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要想到,小小的孩儿仰着头问她:“娘,我爹爹呢?”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这辈子她没有这样哭过,被高鸿辜负的时候都没有。
可现在,她好想嚎啕大哭,因为她爱的那个人,可能要离她而去了。
明珠郡主遏制不住地倒在邬嬷嬷的怀里,然后哭得上气不接气道:“嬷嬷,我愿意嫁给他为妾,就算韦静要怨我,我也能跪着受了。”
“嬷嬷,我后悔了,我是爱他的,我想和他在一起。”
“嬷嬷,我不要他死,他若是死了,我会恨我一辈子的。”
邬嬷嬷紧紧地搂住她的肩膀,难过地道:“咱这就回去,还来得及的。”
“别怕,很快就能到京城了。”
明珠郡主从未有过如此脆弱的时候,感觉天都榻了。
她的心一片茫然,空洞洞的,然后是寒冷萧索的那种疼。
有些木然却又刻骨。
这一刻对她而言,没有什么骄傲,也没有什么尊严。
她唯一的祈求,就是他好好的,不要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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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倘若做了那么多,转了一圈,还是让他落到如此结局,她如何能原谅自己?
铺天盖地的悔意笼罩着明珠郡主,一路赶往京城,她一路辗转难眠,郁结在心。
好不容易赶到京城时,那已经是二月十八了。
春闱刚过,诸位学子出游散心。
好似又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年,他还是朝气蓬勃的举子,而她则是倨傲不逊的郡主。
可是物是人非,如今已是另外一番的光景。
柳府外高高地挂着白色的素缟,她不敢置信地走了进去,当看到正堂里,那大大写的“奠”时,她整个人恍了恍神,然后整个人笑了起来。
奔涌而出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楚了,然后快速地抆拭着眼睛。
一下,两下,眼睛都疼了,疼到她睁不开。
韦静从她的身后走来,她看到挺着肚子的明珠郡主,眸色一变,苦笑道:“他以为你真的那么狠心呢?”
“回来以后,便变着法地折腾自己。”
“你们这样,何苦来着,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明珠郡主压制不住自己的哭声,身体抽搐着,没两下眼看着人就要倒下去了。
邬嬷嬷带着一大堆的侍女围了上来,韦静见她情况不对,连忙出声道:“他还没有死呢,我只是骗你回来的。”
可明珠郡主已经听不清楚了,她感觉身体疼得厉害,耳朵也是嗡嗡的。
身边的人七嘴八舌都在说话,见红了,流血了,要生了,找大夫……
好多声音啊,吵得她耳朵疼。
她努力想撑大眼睛,再看一看那灵堂。
可惜啊,最后一点意识在眼睛还没能睁开的时候,就彻底消失了。
她沉沉地昏过去,心伤太过,郁结难舒,整个人万事不知,浑如死了一般。
柳府上下乱做一团,下人们四处奔走,找大夫,找稳婆,找太医,报信……
原地流了一大滩血,韦静站在原地,只觉得心口慌得厉害。
她随手抓住身边婆子,大声道:“快,快去给老爷报信。”
“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韦静无力地蹲到地上去,眼泪长流不止。
都怪她,骗了明珠郡主回来。
都怪她,偏要弄个灵堂吓唬明珠郡主。
都怪她,自作主张想要成全半死不活的柳成元。
如今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啊?
韦静伤心地哭着,她知道,若是明珠郡主有个好歹,她和柳成元剩下的这点夫妻情分,也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