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大口大口得喝尽水囊中的水,然后随意的抆了抆嘴角:「还不是时候,不过快了。」
敌方的军心还不够涣散,还要给戎狄重重一击。
他问霍无狄:「先前让你们蒐集的东西,都蒐集到了吗?」
霍骁争着说:「都找的差不多了,也画的差不多了。」
魏宁便露出一个笑容来,重重地往霍骁这个同龄人的背上一拍:「好!我们此番一定能重创戎狄,把他们赶回北方老家去!」
尽管连着打了几场胜仗,霍无狄却没有看到魏宁身上属於少年人轻率的一面,魏宁沉着得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但他这一笑,便彷佛初阳破云而出,雨止雪霁。
霍无狄又彷佛看到了记忆里那个年轻的将军,明明也是个年纪大了的糙汉,不知怎么,眼睛一酸,赶忙低下头来掩饰。
初战告捷,消息传回京城之中,可以说是颇为安了齐国君臣的心。
虽然他们瞧不起武夫,可让他们去上战场杀敌,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有纸笔还有嘴,但这些东西,能敌得过敌军的千军万马吗?
魏宁能赢,他们就可以放心下来。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不和谐的声音,毕竟作为文官,排挤武官简直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对於靠着诗书入朝,打压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官似乎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能。'
但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并没有能够溅起太大的水花,一个是因为魏宁原本就是尚书省左仆射,他此次前去战场,这个位置皇帝还是为他做了保留,如今的右仆射黎青不过是暂代朝中的位置。
不仅如此,朝臣中同魏宁交好的文官也有不少。
除此之外,魏宁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还是皇帝跟前的红人。
如果徐元嘉不愿意为男妻,那这个时候就是他离开魏宁的大好时机,只要他能打动皇帝,一道圣旨一下,魏宁和徐元嘉这对半路夫妻就可以一刀两断,从此一别两宽。
但徐元嘉没有,不仅没有,他好像还是站在魏宁这一边的。
因为孙儿在外出征,王氏整日吃斋念佛,替魏宁祈祷他平安归来。
不仅如此,她还一改先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秉性,开始频繁地和那些贵族夫人,世家命妇聚会,为的就是得到魏宁更确切的消息。
当然,她也不忘让人盯紧了二房那一边,不让李氏生的儿子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亲近拖她孙儿半点后腿,如果他们敢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她绝对往重了处置,一点也不心慈手软。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多心善的老太太,原本就折了一个儿子,不能让唯一的孙子也折进去。
原本王氏对徐元嘉这个男孙媳并不待见,即便有魏宁在其中做调节,真让她完全毫无芥蒂的去接受他,对她来说,那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一回,她倒因为徐元嘉改了不少观。人走茶凉,她的孙儿在京城的时候,那些人巴结魏宁,但魏宁人在战场,总还是有人想盯着他的位置的。
朝廷重文轻武,每每有臣子想要改革,那些守旧派便会使出万般手段来阻拦。
这也就罢了,臣子毕竟是臣子,关键是要看坐在龙椅上的君主的想法。
王氏年纪这么大了,真正能够给她助力的娘家,亲缘兄弟都不在了,剩下都是因为利益同她捆绑在一起的存在。
若不是有徐元嘉这个天子宠臣在,关於魏宁的说法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好听。
冲着这一点,她还是颇为感激徐元嘉的。在魏宁没有回来的这段时间,她派人送了不少东西到徐元嘉房里,待他如同待魏宁一般上心,生怕徐元嘉一个人待着,感受不到家的温暖然后变了心。
毕竟先前一直有流言,说徐元嘉可能不甘在人下,她不想要徐元嘉成为捅死魏宁的那把刀。
对於老太太的示好,徐元嘉看在眼里,但并不在意。
他这个人心眼很小,所以能够装的人也相当有限,关注魏宁一个就耗费了他颇多心力,他懒得管别人的态度好歹。反正对他有歹心的,日后想法子弄死就好了。
不过王氏对他的示好他还是收下了,而且还吩咐翡翠她们弄了回礼,去王氏的小院子里吃了几顿饭,权当安老太太的心。
比起王氏送来的这些东西,他更在意的还是魏宁传来的讯息。
魏宁托人在传战报回来的时候,给他捎了一封信,先前战事吃紧,魏宁无暇顾及什么儿女情长。
现在算是一个修整期,他正煞费苦心地挖陷阱对付戎狄,待在城中训练将士之余,便抽空给徐元嘉写了一封信。
信还上了火漆,封得严严实实。
徐元嘉深吸一口气,撕开封口,取出了那张薄薄的信纸。
信纸上的字迹笔走龙蛇,力透纸背:
魏宁只写了四个字: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