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后的靠山是谁?”这回问话的是吴承宗了。
“正是当年皇上的亲叔伯堂兄恪亲王。”
吴敏这么一说,三个孩子虽小也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位恪亲王人不错,在朝政上也是个精明的,但就有一个毛病,不爱红粉佳人,只爱俊俏郎君,家里虽然有正妃侧妃,却只是早年生了两闺女两儿子算是完成任务,整日只追着戏子跑,这位杨锦屏看来就是他的新宠了。
“你们还小,不知道外面的事,五月初七他为了这杨锦屏当街打折了皇后娘家侄子的腿,曹御史参他为人暴虐不修私德,他下了朝就堵着曹御史臭駡一顿,曹御史也是气性大的,回了家就一病不起,不到半个月人就没了。”
这事轰动京城,吴承宗确实不知道,吴承祖跟雷定均却是知道的,“我们原也知道这事,只是听说是个戏子,不知道是杨锦屏。”
他们到了包厢,自然有人在包厢里备下了摆了一盘冰镇的西瓜、一盘洗的干干净净还带着水珠的果子、一盘白瓜子、一盘黑瓜子、一盘带壳的熟花生、一盘码的整整齐齐的手巾板。
“杨老板听说吴先生要来,特意命小的们备下的。”小二说话嘴皮子极俐落,特意挽起的袖子露出一圈刷白的里衬以示干净。
“替我谢你们杨老板。”吴敏从荷包里随意掏出一块碎银子,扔给了小二。
“谢您的赏。”小二惦惦份量,足有半两沉,笑得更甜了,鞠了个躬走了。
他们四个人坐定了,吴敏拿了手巾板展开抆了抆脸,瓦凉瓦凉的,是在深井水里泡过的新手巾。
三个小的看见吴敏这样泰然自若的样子,对这位自由自在的吴三爷不由得有些羡慕了,只是他这份自由却不是人人能有的。
吴承祖一想到自己来年就要下场考试,不管中不中都要娶妻生子,就觉得自己这辈子快到头了。
“差点忘了正事,那位刘姑娘到底怎么样?”吴敏搭着雷定均的肩问两个侄子。
“长相嘛……不如定均漂亮不过却也是不俗的,周身的气派不在我大姐之下,配定均倒是极相配的。”吴承祖已经玩闹过一轮了,再说吴敏是长辈,他问了吴承祖不敢再吊雷定均的胃口。
“刘家是世家大族,首辅之家养出来的女孩自然气派不俗。”吴敏扇了几下扇子,见雷定均羞的脸都红了就不再逗他了。
这个时候戏开了锣,雷定均将目光投向台上,台上的“贵妃”头戴凤冠身穿霞披,身段窈窕腰肢柔软,看不出一丝男儿态,若不知道是男旦定要看成个女人,那扮相更不用说了,最是绝色不过,开口一唱声音如同珍珠落玉盘一般的好听轻亮,如此佳人难怪红遍京城。
雷定均竟然也不困了,睁着眼一直从头看到尾,吴家的三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嘿嘿直乐。
散了戏吴敏带着他们到了后台,那位杨老板正在卸妆,看见他们来了立刻迎过来行礼,“三爷,听说您来了却没工夫去见您,您可不要见怪啊。”他此时妆已经卸了一半,看得出是个极俊的男人,但是说话的声音还跟在戏台上一样,带着女气。
“知道你忙,我自是不见怪的。”吴敏对杨老板并无调戏轻薄之色,竟像是跟朋友聊天一般,“这是我家里的三个晚辈,也是你的戏迷,我特意领到后台,让他们开开眼。”
吴承祖、吴承宗、雷定均三个人都对他点了下头,“杨老板好。”
“哟哟哟,真的是一个比一个俊啊,三爷的晚辈果然也是不凡的。”杨锦屏笑吟吟的瞅着三个少年人,其实他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比他们大不了多少。
“你啊,整天充大辈,你又比他们大多少,搞不好承祖还要比你大一些呢。”
“我们江湖飘零自然老得快,您也别拿我跟三位小公子比,云泥之差比不得,没得委屈了贵人们。”杨锦屏垂下了头,眼睛里满是自怜。
他们正说着话呢,有一个仆人打扮的人进来禀告,“恪王府的车马来了。”
“让他们等一会儿,我卸了妆就去。”杨锦屏冲他们抱歉一笑,“对不住了,我还有事。”
“你去忙吧,我也该带他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