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无悔大丈夫
七叶过来的时候蛇君半躺在玉榻上看书,小严拦不住她,她扑进他怀里时他才深深叹得一口气,搁了手中的书卷,抚着她的长发,声音温柔:“我的小祖宗,又怎么了,嗯?”
七叶在他怀里蹭了几蹭,半晌嘟着嘴道:“你说了去我那品茶的。”
蛇君双手怀住她,把她揽得更紧些,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现在啊?”然后扶她起来,帮她拨弄着发丝,笑道:“走吧,好歹也是妖界的太妃,注意点形象。”
某草抬头看他:“你不喜欢我抱着你吗?”
蛇君声音温和:“何必落人闲话呢。走吧。”
七叶和他一前一后地出了这大殿,殿外的侍卫恭敬地行礼,蛇君穿着便服,依然是白色的长袍只在腰间扣了黑色的墨玉扣,整个人看上去不像是妖王,更像是一个闲情逸致的翩翩贵公子。夜风撩起他用玉冠简单束起的长发,七叶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月朗峰上,他经常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任发丝在风中飞扬,时日已久,她还记得那发梢抚过脸庞的触感。
她安静地爲蛇君倒茶,莫胡不屑,忙了几个时辰,惊了此刻的献宝。蛇君却是惊诧的,杯中的茶汤呈琥珀色,热气腾腾而升,刹时间满室余香。他细细地品了一番,那种茶香仿佛缠绵在齿唇之间,久久难散。
“好茶。”他的赞叹却是由衷的:“想不到啊,几百年终于有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喜欢吗?”七叶安静地替他把空了的杯添满,蛇君一笑,突然握着她的手道:“只要是你亲手做的,我都喜欢。”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非常温柔,语气非常诚恳,七叶突然觉得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扎进去,尖锐的刺痛。
蛇君也注意到她皱眉的一瞬,置了杯半揽着她,微凉的手抚上她的额头:“不舒服吗?”七叶摇了摇头,只是靠在他怀里,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他低头吻在她的额角,很温柔地触碰,然后低声道:“太晚了,睡了。嗯?”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下来时便仿佛带了磁性将人心神都引了过去。七叶点头,任由他抱着放到床上。蛇君温柔地吻上她的唇,手熟悉地解开她的衣裙,七叶偎进他怀里,一夜的相拥,一夜不成眠。
第二天他很早就起床了,有宫人进来侍候他更衣,自然都是他的心腹。七叶没有睡着,也没有睁开眼睛,便任由着他离开了。
他临走时温柔地帮她掖了掖被角,微凉的指尖轻抚过她的轮廓,一瞬间,七叶有种被爱着的错觉。
她依然在日上三竿时起床,一个人无事可做,于是拿着浆果粒逗遥飞,看着那双乌溜溜的小眼睛,她抚摸着它的头,像是在对它说话:“你要原谅它,就算是七叶灵芝,也毕竟只是一棵草么,在一个地方一动不能动地呆上千年,忽然有个人来和它作伴,陪它玩,和它一起修仙,它难免就喜欢上人家了么。那喜欢上了,即使是被戳了一刀,也想要忘了这刀好好和它在一起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渐渐不可闻了,任遥飞偷偷地啄着手中的浆果。
“真令人感动的一片痴情啊。”那个声音又响起来,带着深深的嘲讽,遥飞也被惊着了,转着小小的脑袋四处打量,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你到底是谁?”
那声音却只是一声叹息,再不作声。
七叶的视力开始越来越差,有时候甚至三尺外的东西完全看不清楚了。她却没有再提醒蛇君,有时候坐在窗前,看窗前的树叶一地,才发现已是秋天了呢。
早上一娘给她送东西过来,她本是坐在窗前发呆的,无意间看见那双手上蓝色水晶的指甲套,犹疑着捧起来看了又看:“一娘,我记得这指甲套是上次蛇君带进来给我的那副么,怎么在你这里?”
楚一娘脸色微变,却瞬间恢复如常,强笑道:“这个有好几副呢,王也是从我这儿拿给你的啊。”
七叶心中一跳,那是她第一次对一件事感到怀疑,那指甲套虽然是蓝色水晶没错,但是她闲得无聊的时候在上綫绘了一株藤罗的纹路,纹路妖娆着卷向指尖。指甲套可以有几副,但是那藤罗是不可能有重复的。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她努力地说服自己,真的不想再好奇,如果揭开的真相都是那么残忍,何必知道呢?可是不过是一副指甲套而已,如果一娘喜欢,又何必送给自己?如果蛇君已经送给了自己,又何必拿回去呢?如果要拿回去,只是一副指甲套而已,虽然精美一些,又爲什么要骗自己不是呢?
一娘走了,她一个人翻遍了她的妆台,没有找到那副蓝色的指甲套。她在桌前发了一下午的呆,那个声音终于又响起来,充满着诱惑:“我可以给你力量,让你去读妖王残存的记忆。”
七叶一颤,赌气一般地开口:“我为什么要去读戾无诀的记忆,那是对死者的不敬!”
那声音依然带了嘲讽:“你在犹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