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到停车场时,望舒万分庆幸自己跟出来了。

他们又,又一次在停车场看到了秦钧中,才几天不见,秦钧中看上去憔悴了不少,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黑色衬衫,黑眼圈跟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一样,下巴上全都是胡茬,一脸的颓废,和温文尔雅意气风发的白衡呈鲜明对比。

望舒反应的还算及时,他一路朝秦钧中跑过去,打算先把他拉走再说,一靠近便在秦钧中的身上闻到了浓郁的酒气,望舒笑了一下,「秦叔……」

秦钧中这会倒很直接,他望着林红,一字一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想找你小姨,说几句话,说几句话就走。」

相爱十余年,夫妻六年,虽说散场时有些狼狈,但是秦钧中此刻提出的要求并不算太过份,望舒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那的两个人,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或许是看秦钧中太可怜,可怜成自己记忆中绝无仅有的模样,素来强势坚决的林红有那么一丝犹豫,一丝心软,她紧紧挽着白衡的手臂,抬起头看他。

白衡沉默了片刻,揽着林红的肩膀,大步的向秦钧中走去。

望舒的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风雨欲来。

「秦先生,刚好我也有些话想对你说。」

望舒盯着秦钧中紧握着的拳头,默默的退后了半步,随后他注意到,林红退了一步。

小姨你是认真的吗?

「我要和林红说话,和你没关系!」

白衡笑,「为什么没关系,从今天开始,我是林红的丈夫,她今后的一生都和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哪怕是百年之后,我们的屍骨也会葬在一起。」

一瞬间,秦钧中身体里的力气彷佛被抽干了一眼,他想躺下来休息一下,可尊严让他咬着牙根硬撑着站稳了双脚,身体一丝也未摇晃,却仍能从那双灰暗的眼眸中看出内心的惊涛骇浪。

秦钧中声音轻颤,「是,是啊。」

林红的后半生,真的和他没关系了。

昨晚喝醉前,秦钧中还安慰着自己,就算林红结婚了,也没什么,她最漂亮,最美好的岁月都是陪在自己身边,足够了。

而这一刻,看着那双依旧如少女般干净的眼睛,秦钧中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成了水,他好似活着,又好似置身海底,已经溺亡冰冷幽暗,永无天日的深海。

……

望舒到美发店下了车,林红摇下窗户,指着他的脑袋,「收拾的洋气点啊。」

「我剃光头,洋气不?」

「我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能不和我顶着干?在椅子上坐一会能累死你吗?」

望舒一个劲的点头,「行行行,我知道了。」

「要韩范的,现在流行。」

「哎呀,知道了,你们赶紧走吧,一会民政局都下班了。」

望舒说完,白衡的车噌的窜了出去,望舒吃了一嘴的尾气。

车……车不错,心也挺急的。

不管怎么说,林红的婚礼还是要顺着她的意,望舒坐在椅子上,对着身后的烫染师说道,「洋气一点,韩范,你看着发挥。」

「韩范……行,知道了。」

望舒从没烫过头发,也没有染过,他受不了坐在椅子上的那个过程。

就在今天,林红结婚的日子,望舒从烫染师口中得知自己要在椅子上坐了将近五个小时。

「你没有和我开玩笑吗……」

「是啊,漂染烫,怎么说也得四个小时。」

「那我不洋气了。」

「不行,染膏都调好了。」

「……」

望舒认命了。

算了,算了,反正未来的日子,他也没有机会再为林红做些什么了。

……

「呀,这怎么还睡着了……」

「嘘。」

迷迷糊糊的,望舒好像听见了杨砚的声音,他已经习惯了自己时不时的精神恍惚,并没有在意,脖子的酸痛让他下意识的把头歪到另一个方向。

先是悬空了一下,随即有什么东西托住了他的脸。

望舒费力的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对面的镜子。

在镜子里,他看到杨砚坐在他身后,手里举着粉色的兔子娃娃,用兔子的肚子垫着他的脸。

望舒醒了,他迅速坐直身体,露出僵硬的笑容,「你怎么,在这啊。」

杨砚没什么表情,「剪头发。」

他的头发,确实有点长了。

「那,那还挺巧的啊……」也不知怎么,就两天没有联系他,望舒就心虚的不得了。

他不联系李清影的时间再长,都理直气壮啊。

「嗯,你坐好,别睡了,我去剪头。」

望舒跟惹祸后揍了一顿的小猫一样,两条腿并拢膝盖贴紧,手虚握成拳放在大腿上,耷拉着脑袋,眼睛圆圆的,乖巧答应着,「好的,我知道了。」

杨砚脚步一顿,把兔娃娃塞到了望舒怀里,这才大步走到门口的椅子上坐下。

望舒把椅子转过去,凝视着杨砚坚毅的侧面,想着自己眼中朦朦胧胧时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一幕,心砰砰砰的狂跳不止,彷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望舒眨了眨眼睛,睫羽轻颤。

无关十九岁的杨砚,他好像真的对二十六岁的杨砚,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