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礼官以及新科进士们立刻山呼万岁。
唐煜继续唱到:「第一甲第一名,林承阳进殿见驾。」
啊啊啊啊?
林重阳很明确地感觉自己小腿肚子一抖,心跳陡然加速,脸颊也微微发热,满脑子的不敢置信。
他居然中状元了!!!!!!这不是做梦!
果然梦还是要做的,万一实现了呢,自己现在不就是实现了么!
唐煜对这种情况也算司空见惯,狂喜之下有些不知所措,没什么的,允许他们激动一下。
唱名连续三次。
林重阳出列,感觉自己腿都不会弯曲了,脚一抬就飘进了殿内,脑子里一个劲地喊:稳重!稳重!不可殿前失仪。可他心里的小人儿上蹿下跳,「我真的成了状元郎!」
进了奉天殿内,被领至皇帝宝座正下方,林重阳跪下,已经稳如泰山,没有一点抖动。
进士及第,不是进士出身,不是同进士!
哈哈哈哈。
请允许我狂笑三秒钟。
心里的小人蹦躂得他有点按不住,只得不断地默念:再得瑟要被拖出去杖毙了!
「第一甲第二名,杨颖出列。」
杨颖在会试的时候是第五名,没想到殿试居然成了榜眼,他激动得比林重阳得状元还甚,三声唱名之后双腿还迈不动,嘴角要咧到耳根上。
唐煜瞪了他一眼,暗自警告他稳重,还不如人家林重阳呢。
杨颖赶紧飘进殿内跪在林重阳左后方。
「第一甲第三名,蔡康出列。」
蔡康原本还寻思要靠着殿试扳回一局,能压林重阳一头中个状元呢,结果只是一个探花郎,哎自己居然不如林重阳,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如一个孩子啊……啊啊啊……
他虽然不甘心,也只能跪在林重阳右后方,如此就成了状元独占鳌头的排位。
往年的探花郎虽然名次不如状元郎,但容貌都是最出色的,所以跨马游街,状元郎最拉风。现在自己容貌也不及状元郎,简直……今年的探花郎估计是最憋屈的。
唱完前三名,唐煜就喊第四名传胪出列,然后由他代唱后面的诸位进士。
其他人不需要再出列进殿见驾,只在原地就好。
林重阳默默地听着,吕明宪是传胪,会试他名次在第六,升了两名,其他人大差不差的,至少前二十名虽然名次有变,人数基本不变,并没有三十名开外被提进前二十的。
不过让他高兴的是赵文藻由十五名提到了前十名以内,想必有几个倒楣鬼因为皇帝在旁边经过紧张过度出了点岔子。
庄继法和林毓隽名次提到了一百名以内,不过林毓贞却后退几个名次,林承泽维持原样。
林重阳觉得如果三伯能放下包袱,考得应该会更好,而林承泽和林毓贞其实已经超常发挥,这个成绩是意料之外的,很好。
唱名完毕,乐起,新科进士们四拜叩首,起身,就有人过来给鼎甲三人披挂,帽插银花,不过似乎有人觉得不够喜庆,立刻又有两个太监过来,给林重阳插了两朵大红花,榜眼左一朵,探花右一朵,看着他们林重阳嘴角直抽抽,想必自己也够「好看」的。
之后执事官们继续举榜案由奉天殿左门出,伞盖鼓乐引导,至长安街左门处挂榜张榜。
放榜之时,奉天殿内文武百官入班,鸿胪寺官入丹陛中道,跪地致辞:「天开文运,贤俊登庸,理当庆贺,赞五拜三叩头!」
如此一番行礼之后,老臣们都有些头晕眼花的,也幸亏有鸿胪寺官以及礼部官员们提点礼仪,否则不知道多少人要抓瞎呢。
礼毕,传胪大典就算结束,而重头戏就转到了新科进士们在状元郎的带领下跨马游街。
骑马夸街只是一个民间叫法,实际是顺天府尹用伞盖仪仗送状元郎归第,按例要在长安街走一圈,西长安街走到宣武门里街然后回头继续往东长安街去,再往状元郎住所去。
夸街的路程其实就是十里长安街。
那俩给林重阳披挂牵马的官员看着少年状元郎白如傅粉、唇红齿白的样子,又把那翠叶大红的绒花仔细插得牢牢的,绝对人花相映,连声夸道:「好俊俏的状元郎!等下好好地让百姓们瞧瞧。」
林重阳嘴角抽了抽,很想说不用给自己插了,等琼林宴再插也不冲的。
那些官员笑眯眯跟显摆自家闺女一样把状元郎扶上马,榜眼、探花,下一个……再下一个。
林重阳骑在高头白马上,身上红罗袍鲜红无比,头上翠叶红花,端的是唇红齿白状元郎,围观众人早就开始欢呼起来。
整条长安街,已经成为热闹的海洋,皇城墙下列队的禁卫军们早就被热情的百姓们给淹没,南边的酒楼茶肆、商铺、住户们全都门户大开,二楼的窗户也都敞着,挤满了打扮得娇艳夺目的娇娘们。
「状元郎,状元郎!」女人男人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如海浪波涛、如崇山峻岭,排山倒海一般朝着林重阳涌过来,那滚滚气浪将他头上的一朵大红花冲的差点跌下去。
林重阳脊背笔挺地坐在马上,心里念叨着:虽然很光荣,但是被当大熊猫看也好尴尬啊。
哎,好歹是国宝,也忍了。
这时候他俨然就成了现代那些走红毯的明星,两旁是痴狂的粉丝们,无数的人朝着他扔香袋、手帕、香花、绢花,随着一**的呼喊,那些带着脂粉香气的物件就纷落如雨朝着他砸过来。
「状元郎,看过来啊!」有人高喊着,呼啦一下子就朝着他使劲扬了一大笸箩的牡丹芍药、真花假花,中间还夹杂着一个大大的红绣球!
我抆,还待这样的!
林重阳看着那大绣球要落入自己怀里,慌忙侧首伏身一下子躲过去,然后那朵红绣球就毫不客气地落入了后面榜眼杨颖的怀里。
「探花郎,看过来!」有人喊着,又朝着后面探花郎兜头扔过去一下子各种物件。
蔡康倒是并不排斥,反而非常享受地抓住一些然后朝着两边挥手致意,又是带起了一**地尖叫。
最高的一座酒楼靠窗的雅间里,几个女子正趴在视窗瞧着,有人笑道:「我瞧着状元郎最俊!」
「状元郎最矮!」
「别胡说,状元郎还小,自然矮了,再过几年,保管比他们都高。」
「榜眼也不错!」
「我瞧着探花郎最英武,有男子汉气概!」
「太黑!」
「什么黑啊,是状元郎太白,给探花郎比的。」
「听说状元郎做得一首好诗,写得一笔好字,如果能拥有一首状元郎亲手写得诗,奴家死而无憾了。」
「瞧瞧,做梦呢。」
「哪个做梦了,我说真的,你不知道状元郎的字,看一眼就让你爱得欲生欲死,欲罢不能。」
「你又见过?」
「我没见过……可是……有人见过,他们说的。」
於是状元郎的字比他的人还出名了,有人千金求状元郎写给诗,为此还闹出了不少笑话。
沈君瑶带了绿渏和几个女护卫在隔壁雅间里,看着游街的队伍过来,马上的少年郎被花砸得笑容都欠奉,坐在马上抿着嘴目不斜视,他越是这样,就越发让观众们爱慕,对着他喊个不停。
「状元郎,笑一个!」有人大声喊着,「状元郎,我爱——你!」
不知道谁先起了个头,不管男的女的就开始跟着起哄,「状元郎,我们都爱你!」哈哈笑着,又是一番扔香花手帕的□□,「状元郎,请看看奴家写的诗词,多多指教!」
「状元郎,你来倚翠楼,给你免费!」
「状元楼恭祝状元郎!」
「状元轩恭祝状元郎!」
又是一番此起彼伏地活广告。
沈君瑶微微蹙眉,细白的手指托着精致的小脸,没有半点笑容。
绿渏捧来一朵水灵灵的碗口大的绛色茶花凑过来,欢喜道:「小姐,快,快扔给状元郎。」
沈君瑶白了她一眼,「你看他像缺花的么?」
林重阳都要被花给淹没了,各种名贵的、精心培育出来的早开的牡丹芍药都不要钱一样扔过去,这时候一朵要一银子,还有各色名贵的绢花宫花,一支也要一两银子,现在都跟不要钱一样扔过去。
怪不得那些商贾们对新科进士那般大方,瞧瞧,多会赚钱。
花多,那些**辣的话更多了,简直让人羞耻。
绿渏急了,「小姐,快啊,一会儿状元郎过去了。」
沈君瑶只是趴在窗台托着腮静静地看着,叹了口气,「过去就过去吧,白驹过隙,谁也会成为过眼云烟。」
哟,小姐这是怎么啦,竟然开始伤春悲秋了,不对劲啊!
就在这时,马上被花砸得有点生无可恋的状元郎似是无意地扭头看向这边,绿渏激动地嗷一声,「林相公——!」使劲的朝着林重阳挥手。
沈君瑶一把将花抢过去,动作快得让绿渏眼花缭乱,一眨眼,那一朵碗口大的茶花就被扔向了林重阳,「状元郎,送你花!」
林重阳嫌马太慢,一路上被那些花儿、帕子还是香袋的,砸得头疼,脖子也有点僵硬就想活动一下,结果扭头就看到一大朵红花朝着自己飞过来,后面楼上的女孩子笑靥如花,双眼清亮,恍惚间让他觉得似曾相识,眨眼间那朵花就撞入他胸口,一触即分,眼瞅着要掉下去,林重阳心念一动,左手一抄就将那朵花抄在手里。